顾立春一脸受伤:“邓场,我还以为你早就认可我了。原来我只是个试用的。”
邓场淡然说道:“我对谁都一样严格。对于私人的喜爱并不会影响到公事上的决定。”
顾立春的神色从受伤转为喜悦:“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对我个人是喜爱的。多谢邓场,你真的是慧眼如炬,目光犀利,既有境界又有品位。”
邓场:“……”
顾立春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办公室。
顾立春从市里出差后不久,供销社那边又打来电话说,再要一批凉鞋和草帽,还想要一批西瓜和甜瓜,另外鸭蛋鹅蛋也让送上一批样品。
五场的家属们顿时忙碌起来,他们加班加点赶工,其他的职工下了班也过来干活。
手巧的编织东西,手笨的,就负责打杂。他们自己组队,赚到工钱私下里商量怎么分。
五场的职工干得是热火朝天,其他分场的职工和家属看得眼热,就来询问能不能加入?顾立春就挑了一批心灵手巧的家属吸收进来,至于其他人委婉拒绝了,说下次有机会再通知。
大家紧赶慢慢,终于九月初又赶制一批出来,这次顾立春没有跟着去,让吕进步去了。他要送弟弟妹妹上学去,今年小雨也要读书了,家里一共四个小学生,农场学校的学费比村里还贵些,好在他们家有两个工人,也不用为学费担心。
为弟弟妹妹办完入学手续,顾立春就去沼泽边转转,跟着大家们一起捡鸭蛋鹅蛋,看着满地白白圆圆的蛋,他心里就高兴。再看看水面上层层叠叠的荷叶,他也觉得心旷神怡。果然,做为一个种花家的人,他天生就有种田的基因。
大家也跟他一样,内心充满了收获的喜悦。
回来的路上,知青中的代表宋勇和何铁梅表示,大家伙想请顾立春吃饭,一是回请他,二是庆祝他从助理升级为顾秘书。
宋勇说道:“大家都说你能当上邓场的秘书,十分地不容易。一定要庆祝一下。”
顾立春道:“算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别你们请客,又被人说成是腐蚀革命干部。”
何铁梅笑道:“我们知青聚在一起,时不时地互相蹭吃蹭喝,谁闲得发慌老搞举报。”
大家伙没想到的是,还真的有人闲得发慌。
知青们的客还没请,顾立春就被举报了。举报的罪名还不小:走资本主义办场路线,搞利润挂帅,用金钱腐蚀职工。
顾立春:“……”
举报信是直接塞到农场革命委员会办公室里的,邓场和白大姐他们也是革委会来了解情况时才知道。
五场的职工们一听到革委会,是既愤怒又紧张又担忧。这个机构……不提也罢。
他们是真心的担心顾立春的前途,更担心自己的生计。
白大姐先来找的顾立春:“小顾,你不用太过紧张,我们五场的干部职工会站在你这边的。”
顾立春感动地说道:“谢谢白大姐,谢谢大家。”
朱书记也来告诉他,要他说话时,一定要注意思想政治的正确,千万别被革委会的人抓住小辫子和漏洞,该认错时就认错。
最后是邓场,他蹙着眉头,严肃地说道:“他们找你谈话时,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可是顾小刀,他们就是一堆熟过了的西瓜。”
顾立春:“……”这是什么比喻?
顾立春从场办出来后,一路上大家都用或同情或担忧的目光瞧着他,有人安慰他,有人为他打抱不平。顾立春一一回应。
他原本想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结果走到半路,就有两个人拦住他:“顾立春同志是吧?我们是革委会办公室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在这里说明一下,从4月1号开始,本文从日六变成日三,每天还是九点更新,至少三千,状态好时会多更。
我已经日六2个月,没有存稿,每天还要工作,空闲时间只有晚上和早上上班前,现在文进入中后期,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4月事多,还要出趟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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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爪子磨利,抓耗子
顾立春打量眼前这两人, 一个又高又壮,长着一张大黑脸盘子,像一口锅倒扣下来似的。
另一个是个光头, 长得白白胖胖的, 脑袋光溜溜的像只大鹅蛋。
这两人一个像铁锅, 一个像鹅蛋, 倒是挺搭配的。
顾立春看着两人,语气相当平静:“两位,革委会只是要找我问话, 我的罪名还没确定下来,你们别弄得像押送犯人似的。麻烦请在我后面跟着, 不要走在两边。”
黑锅冷笑道:“顾同志,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自知之明呢。我们可是革委会的, 大家称我们为‘尖刀二人组’,就是像两把尖刀狠狠地刺进敌人的心脏。”
顾立春笑着反问:“那请问我是敌人吗?我可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 未来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是你们的阶级兄弟, 你们要把尖刀刺进兄弟的心脏吗?请问你们对得起革命导师马克思和列宁的教导吗?对得起伟大领袖的教导吗?你们这是要搞内部分裂!”
白鹅蛋对黑铁锅使了个眼色, 他对顾立春说道:“顾同志, 我们俩的任务是押……是护送去你革委会办公室,你有什么话去跟我们李组长交待。”
顾立春问道:“李组长?是负责招生组的组长?他改行了?”
白鹅蛋耐心解释:“李组长本来就是革委会的委员,只是临时负责招生, 大家都习惯这么叫他。”
“哦,那是老熟人了。”只是上次相见也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顾立春这么一通反驳,两人也不好再像押送别人那样一左一右押着他走,而是跟在后面,三人就像是普通的同行者。
顾立春既不紧张也不磨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躲不过,那还不如迎面而上,早干完早结束。
二十分钟后,顾立春出现在了革委会办公室。
革委会里除了李组长,还有其他几位成员,顾立春只认识李组长。
他们看着顾立春,就像狼盯着闯入窝里的羊。
偏偏顾立春还没有做为绵羊的自觉,他大摇大摆地进来,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走过去在李组长对面坐下,手放在桌子上,面带笑容:“李组长,你有什么话就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组长一脸深沉严肃,慢吞吞地说道:“顾立春同志,有群众写信举报你,说你对五场的家属和职工搞物质刺激,还有多劳多得那一套,你这是扩大资产阶级法权,请你具体交代一下罪行。”
顾立春坦然答道:“搞物质刺激?我觉得你应该换个词,我那是关心群众生活,改善无产阶级的生存条件;后面那个也不该叫扩大资产阶级法权,这是在马克思、列宁、伟大领袖的光辉思想指导下,在社会主义国营农场场办企业内部,由无产阶级工农职工主动提出,我顺应民意做出的小范围内改革试点,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它的学名叫按劳分配,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它就叫做按需分配。”
李组长听着一串长长的名词解释,脸都黑了。
顾立春十分诚恳地说道:“李组长,看来你对马列主义、领袖思想领会得还不够深刻呀,你怎么能把按需分配的曾用名跟资产阶级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呢?”
李组长压着火气,说道:“顾同志,你确定要跟一个革委会成员讨论马列主义和领袖思想?”
顾立春一脸惊诧:“李同志,你这是何意?我们之间为什么不能讨论这些?是你不配还是我不配?若说你不配,那是你个人的问题,我在这里不多加评价;若说我不配,那更是你的问题。领袖的光辉思想像太阳一样普照万物,任何人都可以受到他的照耀。我更是在这种光辉思想的指引下进了农场,锻炼我的一颗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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