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书记点头:“你接着往下说,反正大家是在商量对策嘛,畅所欲言,不用顾忌。”
顾立春冲朱书记感激地笑笑,接着说道:“三场建场较早,大型机械较多,他们可以匀给我们五场一部分嘛,我们可以错峰使用,比如说春耕时,我们可以略早或略晚几天,等到麦收时,我们可以提前几天,这都是可以商量的。
人员方面的,我们农牧科当然不好意思要人家的壮劳力来帮忙,我们只要他们牛场的人帮帮忙就行,你们想,以前他们牛场的人得跑老远去放牧,如今,我们牧场开放,他们这时间是不是省下来了?放牧时只需留几个人看着就行,剩下的人是不是可以给我们搭把手?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嘛。最后是化肥,其实,我当时没跟大家说明,种苜蓿也是需要化肥底料的,当然我们所需不多,三场看着给就行了。若是这三项谈得拢,我们农牧科就专门划出一大块地方给三场放牧,那块地上长的苜蓿收割后也归他们所有。”
顾立春把自己的思路说出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完善,由梁科员做记录,最后记了满满一页。
王有成看气氛这么热烈,有心挑刺,又怕犯了众怒,只好一直憋着。
憋到最后,他终于见缝插针挤进来一句话:“朱书记,高副书记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咱们提的这些条件……”
顾立春忙道:“王干事,这事是他们三场主动提出来的,理论上,咱们是占据主动权的。而且每一条要求都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合规矩。王干事,不要总是事情还没做,就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跟朱书记身边,要多学习呀,学学朱书记那种敢想敢干、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
王有成:“……”他被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后辈教育了,还当着众人的面。
朱书记淡淡地瞥了王有成一眼,道:“小王,小顾说得有几分道理,你以后要多学习。”
王有成一口老血憋回去,低声答道:“是,书记说得对,我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王有成偃旗息鼓,自然也没了反对意见。
邓场长和朱书记又关起门,商量一会儿,便拍案定了下来。
当天下午,朱书记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去三分场谈判。
事情的经过不得而知,反正结果挺符合大家的预期。
三场答应借机械借人,还给二十袋化肥,不过,他们这边也划下了一大片草场给三场放牧。
那片草场离猪场这边较远,杂草野菜生长得很旺盛,苜蓿倒长得一般。
两场的领导一达成协议,顾立春就把写好的广播稿交给陈洁,她现在还负责广播室的工作。陈洁用标准的普通话,声情并茂地念了顾立春的稿子。里面写的是社会主义大家庭内部的互帮互助,在稿子中,顾立春强烈地赞扬了三场对于兄弟农场的帮扶,并称赞了牛场工人不计报酬,利用业余时间帮住五场农牧科义务劳动的奉献精神,并称之为共、产主义新风尚。
稿子一式三份,五场一份,三场一份,还预留一份给总场,至于人家总场念不念,这就不是顾立春能决定的。
广播念完还没完,顾立春又写了十几份稿子,贴在各场场办以及食堂的墙上。反正把三场和五场的合作弄得人尽皆知,那热烈的言辞和夸赞,让三场的很多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们原本也想白占便宜,合作方案出来后,他们还有些不乐意,觉得五场拿一块破草场狮子大张口。
现在,众人心里的那点不愿意早消散得无影无踪。五场的人去借机器,他们再也不好意思推诿,很爽气地答应了。牛场放牧的人,干活非常卖力,浇水、除草、施肥,样样都干。毕竟,夸奖都收下了,不干活好意思吗?
他们甚至还帮着赶那些不请自来放牧的人。
赵高吴胖他们不由得傻眼了,傻眼之后,更加佩服顾立春的手段。
陈洁揶揄道:“小顾,我现在明白了,糖衣炮、弹有多厉害。我以后要多向你学习。”
三场这么干,四场的人傻眼了。有三场这个思想觉悟高的走在前面,他们还好意思白用草场吗?他们不要面子吗?
听说,四场畜牧科领导气得直拍桌子,怕五场和三场的人,有人甚至还摔破了一个新搪瓷缸子,可见有多生气了。
三场带头这么做以后,二场也继续跟上,顾立春不知道邓场跟他们商量了什么协议,反正,农牧科听从邓场的指示,也给二场划了一块草场放牧。一场倒没来,因为一场的条件最好,占的都是好地方,他们不缺草场。
四场一直按兵不动,顾立春他们也不急。他们来挺好,不来更好。
自从三场的人来牧场放牛以后,顾立春见到陆静静的机会就多了。陆静静开始很怕生,只敢远远地望着顾立春,不敢接近他。后来看他对自己充满善意,甚至还时不时地给她吃的,时间一长她就不再怕顾立春。
陆静静有点像小孩子,对人好的方式就是给他好东西,顾立春时不时地收到陆静静送来的蚱蜢、五颜六色的小花和用狗尾巴草编织的头冠。
顾立春把当时陈禹给他留的钱,一点点地用在陆静静身上。陆静静来五场放牧一段时间后,性子变得活泼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怕生躲人,脸蛋也红润起来。大家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想想她的遭遇,不禁欷歔感慨。猪场的人对她都很好,特别是陈洁,跟她处得最好。
时光飞逝,很快,三月过去,四月来临。
苜蓿长势很好,昔日一望无际的荒原沙地,全部变成了绿油油的草地。景色怡人,环境也变好了,不像再以前那样,一刮风就漫天风沙,吹得人灰头灰脸。人们路过这儿都绕路,现在倒好,有不少人绕路经过这儿,散个步,挖个野菜,放个风筝之类的。
四月初,第一茬苜蓿就可以收割了。
收割前,顾立春还邀请朱书记和邓场长等人,用从三场知青那儿借来的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合照,还给苜蓿地拍了几张特写,照片拍出来是黑白的,不过,多交点钱,照相馆的师傅可以人工上色。
照片洗出来后,顾立春让师傅给上了色。他连夜赶出三篇文章,分别向市里、省里和京市投稿。这么做,拍领导那是顺手的事,主要目的是向外宣传他们农场的苜蓿,广而告之,毕竟,东西种出来,得有人买吧。
除了投稿,他还给姑父杨爱国写了一封信,并附寄了几张苜蓿地的照片,希望他在农垦系统里面多宣传宣传。
做完这些,顾立春从三场借来几台收割机,和吴胖赵高他们亲自上阵开始收割苜蓿。幸亏有收割机,要是人工收割,这二百多亩地得收到哪天?
他们负责收割,猪场和牛场的人负责运送苜蓿到旁边的空地上翻晒。
好在这几日天气晴朗,苜蓿干得很快,晒干以后,放进专门的仓库中保存,还得保持通风,以免霉烂。这次收的苜蓿太多,猪场的空房间都不够用。
没办法,他们只能把干苜蓿放在外面,上面用油毛毡或是雨布盖住。但赵高说怕人偷,顾立春只好和猪场的人一起搭了一栋茅屋,他和赵高吴胖轮流住在里面看着。
吴胖又说,要看门就得有条狗,就和顾立春商量养狗。顾立春也喜欢狗,欣然同意。于是,吴胖便满农场的找小狗。
狗子找到了,但他不敢去要,怂恿顾立春去。
顾立春不解地问道:“是谁家的狗?让你怕成这样?”要知道,吴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吴胖支支吾吾道:“是邓场家的狗,他家的狗很厉害,别看不声不响地,可是五场四场的狗都不敢惹它。要是把它的小狗弄来看场子,最适合不过。”
顾立春想起邓场家那条威风凛凛、神色冷淡的大黑狗。
当顾立春向邓场提出要条小狗时,邓场立即答应了,一送就是两只。
两只小黑狗被送到了五场,被吴胖很没有创意地取名为大黑二黑。
大黑神色跟它娘一样严肃冷淡,二黑略为活泼些。两个小家伙的胃口都挺好,天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大家都喜欢两个小家伙,宁愿自己少吃口,也要投喂它们,两只小狗长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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