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爷爷按住他,像按着一只小兔子:“你就喜欢讨打是不是?爷爷不像别人家的爷爷一样揍你,你觉得不合群?”
宋皎:呜呜呜。
宋爷爷拿着奏章,拍了几下他的脑袋,宋皎逮着机会,就溜走了。
“爷爷还没把你按在祖宗牌位面前打呢。”
“那我帮爷爷批奏章,爷爷不要生气了。”宋皎笑着在爷爷批奏章的位置上坐下,低头看了一眼,“嗯,庆国的奏章……诶!是之前那个奸细的事情吗?爷爷,我可以看吗?”
宋爷爷摆手:“看吧看吧。”
宋皎这才敢低头仔细看,他才看了前几行,就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庆国把奸细的事情,全部推到了质子李煦的头上。
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李煦久居宫中,那些奸细是扮作商队,从庆国过来的,李煦顶多和他们有接触,却不可能是在背后指使他们的那个人。
而庆国为了息事宁人,安抚齐国,直接在奏章中写明,请齐国随意处置质子,砍头凌迟也无妨,庆国决无异议,顺便,庆国还会送上一些银两作为赔偿。
宋皎道:“爷爷,他们明明是随便推了一个人出来……”
“爷爷知道。”宋爷爷撑着手站起身,“这封奏章,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宋皎蹙眉:“什么?”
宋爷爷走到他身边:“庆国皇帝病重,几个皇子正在夺嫡,他们都管不上李煦,也害怕他遗留在外,是一个祸患,所以干脆……”
“这样啊。”宋皎抿了抿唇角,正色道,“幸好沉哥没有兄弟,虽然我是谢爷爷的干孙子,不过我肯定当不了皇帝……但是如果我说我要当皇帝,沉哥会让我当吗?爷爷你觉得呢?我可以当皇帝吗?”
宋爷爷:???
宋皎朝他傻笑,然后站起来,把批奏章的位置还给爷爷。
他站在一旁,给爷爷磨墨。
次日清晨,宋爷爷穿着官服,和宋皎一起,在饭厅吃早饭。
宋皎正掰着馕饼,把饼丢进奶茶里。宋爷爷吃得快,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巾子,抹了抹嘴:“卯卯,你慢慢吃,爷爷先去上朝了。”
“好。”
话音未落,风尘仆仆的信使,就直接骑着马,进了丞相府。
他翻身下马,在饭厅前单膝跪下:“丞相,庆国呈上来的奏章,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宋丞相抹了抹手,伸手接过奏章,因为是加急送来的,那上面的墨迹还新得很。
他一边拆开奏章,一边问:“庆国近来有什么动向?”
“皇帝病重,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争权夺嫡……”
还是宋丞相已经知道的事情。
宋丞相拆开奏章,脸色一变。
宋皎问:“爷爷,怎么了?”
“庆国要保李煦,请我们一定不要处置李煦,他们已经派使臣过来了,一切都好商量,只要李煦活着。”
“为什么?昨天那个奏章还说……”
宋丞相合上奏章,沉声道:“说不定,是庆国后继无人了。”
“啊?”宋皎惊呆了。
照着宋丞相的看法,庆国几位皇子夺嫡,同归于尽,庆国后继无人,老皇帝想起远在齐国的李煦,这才迅速派使臣来接他回国。
宋皎久久不能回神。
*
半个月的路程,谢沉收到老婆托人送来的围巾、手套,还有帽子,和宋皎收到簪子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虔诚地洗脸洗手,还洗了个澡,把头发都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戴上兔毛的围巾、手套和帽子,在军营里转了五圈——
其中步行两圈,骑快马一圈,骑慢马一圈,还有一圈他刻意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跟人聊天,每句话都拐到宋皎送他的礼物上去。
“看我的围巾,兔毛的,特别暖和,在琵琶洲用真是太合适了,我正需要这样一条暖和体贴的围巾。”
“看我的手套,特别合我的手,一点都没差,里面也是兔毛的,因为送我手套的人是卯卯。卯,就是兔子的意思,所以卯卯就是把他自己送给我……”
“咦——沉哥,你脸皮太厚了。”
谢沉不为所动,继续道:“再看这个帽子,卯卯小时候经常戴的,兔耳朵帽子,特别可爱,我戴起来没他可爱,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扭头就走,他们一点都不想听谢沉说话了,以至于这一整天,看见他过来,扭头就走,原本和他熟识的朋友们也不例外。
“快走快走,沉哥疯了,见谁逮谁。”
“不愧是卯卯,人自己没来,就送了点东西,沉哥就能春心荡漾成这样,不愧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别说了,你一说‘卯卯’,给沉哥听到了,他一会儿就得冲过来给你介绍他的围巾。就一个围巾,咱们在凤翔城的时候,卯卯每年冬天,天天都戴,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谁没见过?”
下一秒,谢沉听见“卯卯”二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看我的围巾……”
“我去。”朋友们撒腿就跑。
和凤翔城里的温知不同,谢沉的朋友们,每天都在跪求上苍,希望宋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我们沉哥脆弱敏感、容易被撩拨的少男心哪能经得起这个啊?就算沉哥经得起,他们也经不起了。
谢沉完全没有体会到朋友们的艰难,这几天走路带风,高兴地要上天。
被草原部落誉为野狼的谢沉,拖着两个兔耳朵,把草原逛了个遍。
这天傍晚,谢沉在草原上炫耀了一圈,才回到石头城,就有信使急急地冲上来:“太孙殿下,庆国生变,陛下请殿下早日调兵启程,前往边境。”
第85章 再次重逢【二更】
雪大如席, 谢沉翻身下马,从信使手里接过调令,一封说明情况的书信。
信是宋皎写的, 调令也是他写的,谢老当家和宋丞相盖了印章。
果然不出宋丞相所料,庆国那边对李煦的态度,变化得如此之快, 是因为庆国宫廷,发生了一场内乱。
几个皇子在父皇还未驾崩的时候,发动宫变, 自相残杀, 最后死的死,残的残。
经过这一场慌乱,庆国皇帝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 每况愈下, 他对身边的几个皇子都寒了心, 忽然这时, 他忽然想起, 他还有一个皇子在齐国。
所以他希望可以把李煦接回齐国。
可是在宫变中存活下来的几个苟延残喘的皇子,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登基有望, 当然不会眼看着庆帝把李煦给接回来。
严冬里,庆帝派了使臣团前来齐国,几个皇子也都派了人前来阻拦。
齐国这边,谢老当家和宋丞相商议之后,决定把李煦送还庆国。
这么些年,李煦是个什么性格, 他们心里都清楚,李煦心思阴毒,睚眦必报,往后也难成大器,倘若是他登基,这样一个昏君暴君,于齐国当然有益。
也就是庆帝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个单纯的小孩子上,觉得他好掌控,很孝顺。
只不过,天下也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趁着质子在手,这个质子还这么不让人省心,谢老当家和宋丞相狠狠地宰了一笔庆国,把庆国西北边,饮马河往北边的六百里,全都划了过来。
当然了,既然拿了人家的地,也就要帮人家把李煦稳妥地送回去。
所以谢老当家就想到了谢沉。
他下了调令,让谢沉带几个兵,立即前往齐国的新边境——饮马河,把庆帝派来的使臣团给接回来。
谢老当家是老土匪了,自己不怕死,也就觉得自己的孙子肯定也不怕死。
怕死的就不是谢家人。
而且这一回,谢老当家也存了和庆国较量一番的心思。
用谢老当家的话来说,就是——
“庆国皇帝的儿子,废物。”
“我的儿子和孙子,厉害。除了那个天杀的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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