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坚定不移,不为所动。
谢沉直接把土豆吹吹气,贴在他的嘴巴上:“卯卯,张嘴。”
宋皎咽了一下口水,最后还是抵抗不住,张开嘴,“嗷呜”一声咬掉半个土豆。
谢沉把整个土豆塞给他,宋皎低头啃土豆,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还是不理他。
谢沉又弄他:“卯卯,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担心你。”
宋皎含着东西说话:“才不是,你就是想跟我吵架。”
“我没有。”
“哼。”宋皎往边上挪了挪,对朋友们说,“谢沉根本不是小英雄,我们的小英雄只有一个。”
朋友们疑惑道:“是谁?”
宋皎站起来,开始唱歌:“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谢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哪吒是谁?他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人,总不会是宋皎在庆国的朋友吧?
是谁?到底是谁?!
宋皎吃了好几个土豆,抹抹鼻子,还打了个饱嗝。
他转头看了一眼谢沉,朝他伸出手。谢沉还以为他又要推自己,闭紧了眼睛。
谢沉只感觉自己的脸也被掐了一下,然后有一个轻轻的东西,轻轻地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是那个花环,宋皎给他戴上了花环。
谢沉朝他笑了一下,还没说话,河对岸就传来起哄声。
“喔!小奸细给少主戴花环咯!”
谢沉板起脸,猛地站起来,回头看去,果然还是王旷那群人。
河这边的朋友们也都站起来了,质问道:“你们都发过誓了!”
“我们说小奸细,又没说他。”那群人倒是自有一套歪理,“他不是小奸细,为什么要对号入座?”
连智多星都被无语到:“你们强词夺理!”
王旷拍了一下手,又大声道:“沉哥儿,你爷爷是不是让这个小奸细给你做老婆?要不然你怎么这么护着他?还为了他叉牛粪?”
他继续带着人起哄:“哟,老婆给老公戴花环咯!”
谢沉把花环摘下来,交给宋皎保管,一边撩起衣袖,摆出要打架的招式,一边道:“鹦哥,去把我们丢在路上的树枝捡回来。”
牧英拔腿就跑,其他人纷纷挽起衣袖,随着谢沉一声怒吼,淌过小河,与对面的人扭打在一起。
“不许胡说!不许欺负我的人!”
烤土豆的火还没有熄灭,打架时,溅起河里水花,落在火堆上,伴随着滋滋的声响,滚滚白烟升起。
谢沉和王旷同时挥动拳头,一开始还用最入门的练武招式打架,到了后来,就变成毫无章法的摔跤。
宋皎把花环放在石头上,也带着小黄狗冲上前,一把抱住王旷的胳膊,谢沉趁机给他的眼睛来了一拳。
可是王旷生得壮实得多,一扭身子,就把宋皎给甩开了。
宋皎摔在地上,脸朝下,谢沉喊了一声“卯卯”,想要过去看他,自己也挨了一拳。
这时,牧英也回来了,他两手空空:“沉哥,树枝不见了!”
谢沉抹了把脸,看见王旷的表情,便明白了。他跳起来,用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王旷的下巴,然后跑过去看宋皎。
宋皎摔在石头上,鼻子又流血了,嘴角也磕破了。谢沉把他扶起来,朝牧英大喊:“去找我爷爷!去找我爷爷!”
“好!”牧英应了一声,转身又跑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谢沉在外面皮实得很,经常和别人打架,但是他从来不会去找大人,就算打输了也不会。
他觉得打架找大人帮忙,不是男子汉的做法。
可是现在……
大家都知道,他爷爷是谢老当家,是土匪寨的老当家,他要是来了……
和王旷一伙的人见状不妙,都要逃跑,朋友们要去追,谢沉道:“把王旷压住就行。”
于是朋友们都更换了目标,一拥而上,把王旷压得死死的。
王旷挣扎不动,开始破口大骂:“小奸细!小偷!你和你爷爷来我们这里偷东西!滚回去,和你的小偷爷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朋友们堵住嘴了。
可是宋皎还是听见了。
本来磕破嘴的时候他没有哭,一听见这话,他张了张口,“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胡说!我爷爷不是小偷!”
宋皎冲过去,却被谢沉抢先一步,谢沉刚要打他一拳,余光瞥见牧英已经回来了,便收回手,让朋友们也松开了王旷。
王旷跳起来:“你也怕了吧?反正他和他爷爷就是奸细、就是小偷!我又没说错!我这是在替天行道。”他转向宋皎:“小奸细,以后你不许待在这里,我看见你一次,还把你打流血一次!”
今天,谢老当家正好和宋军师出去办事,中午回来,才到城门口,就撞见了牧英,牧英急忙把他们给带过来。
来的路上,谢老当家还笑着说:“也有沉哥哭着找爷爷的时候?这得输得多惨啊?”
现在看见这样的场景,听见这样的话,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掌一拍,按在王旷的肩膀上:“谁教你说这话的?你是王家的孩子是不是?把你爷爷给我喊来!”
谢老当家的说话声像雷声,轰隆隆的,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了。
王旷忙不迭要跑,谢老当家又在他身后道:“你要敢不把你爷爷喊来,我把你的耳朵给揪下来!”
他转头看向几个小孩,这几个小孩全挂了彩,脸上手上都有伤,宋皎伤得最严重的,鼻子流血都还没止住,趴在自己爷爷怀里大哭。
“爷爷,好痛!”
他一哭,所有的小孩都忍不住了,同时大哭起来,哭声响成一片。
“爹,娘,好痛!”
谢沉熟练地拿出手帕,给宋皎塞住鼻子,宋爷爷抱着自己的孙子,向他道了声谢,对孩子们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回去。”
谢老当家喊了一声:“宋军师……”
宋爷爷回过头:“谢太冲,我是不是前半个月就跟你说了,军中有些谣言,不得不破?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军中都是你的好兄弟,让我不用管,你自己会处理的。你拖了半个月,你就是这样处理的?我自己平时被说一说,也就算了,现在连小孩子都敢指着我的孙子,说他是小奸细,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了?”
谢老当家神色讪讪:“我是跟他们说过一次了……”他直起腰版:“那老子又没想到他们都不听……”
“多说无益。”宋军师打断了他的话,定定道,“这件事情,你解决,解决之前,不必来见。我要今天打了卯卯的所有孩子,他们家里,带着人,来向卯卯赔礼道歉。军中谣言,不论是谁传出来的,不论是不是你的亲信,所有人,给我叩头赔罪。”
“诶……”谢老当家一秒熄了气焰,想打圆场,“我知道,军师先别……”
宋军师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瞧着他:“我是想辅佐一个明君,可你却不见得是那个明君。”
“我怎么不是了?”
宋军师再不回答他,转身就走了。
谢老当家追上去:“诶,先请大夫,先看看孩子有没有事。你走这么快,小心颠着卯卯……卯卯……军师……”
宋军师大步离开,把他甩在后面。
谢老当家站在后面,让随从去请大夫,去找今天打架的几个孩子,去军中把几个将领全部喊过来,他要兴师问罪了。
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他双眼含泪,仰天长问:“我怎么不是明君了?”
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谢沉还陪着他。
谢沉抱着手,揉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爷爷,你真没用。”
谢老当家不悦地看着他:“啧,老子是爷爷,你是孙子,宋军师教训你爷爷就算了,现在还轮不到你教训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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