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不吭声了。
老李也四五十了,苏还娜也没继续说他:“春晓,叫人。我们得把外面的玩意收拾了。”
她吐气,“速战速决。”
张春晓的情绪低落,对外界的反应都有点麻木,但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悲伤:“好。”
经过了几天的磨炼,他们行动迅速,清缴很快就开始了。
用棉服杂志硬纸板自制的盔甲,在大多数时候,还是有用的。人只要反应过来,形成一定的规模和组织,前期的丧尸是构不成太大的危险的。
在细雨里奋战,杀完丧尸的一行人挟裹着腥臭和煞气,甩了一地的血水。
车队也有老弱病,他们是没有砍丧尸的力气的,敬畏、胆怯,生理性的厌恶和艳羡,种种情绪翻涌,但没人说话。
短短几天,就已经有了阶级的划分。
首先就是身强力壮的男人。
人一多,客厅里吵了起来。
刚砍完丧尸的人血性未消,极度亢奋,兴致勃勃的吵了起来。
苏还娜一走神,笔尖在笔记本上拉开长长的一道。
她下意识朝主卧看了眼,没有狠人镇不住场子,但显然,在主卧里休息的人太狠了。
她很担心会惹怒他们。
陈幺是被吵醒的,说来也怪,昨天看了那么恶心的画面,他一觉睡醒还能神清气爽。
还有,应该不是他一个人,睡爽了就开始担心时间?
几点了?
他们是不是还要赶路?
陈幺腾一下翻了起来,看到槐玉澜才安心。
他总怕会被丢下。
槐玉澜已经洗漱过了,他坐在轮椅上,哪怕是瘫了,看起来还是温文尔雅的:“醒了?”
陈幺有点不好意思,槐玉澜现在不方便,他应该照顾他的,但他好像睡得太过头了:“嗯。”抓了下头发,“我们……不走吗?”
槐玉澜见陈幺盯着头乱毛,手下就有点蠢蠢欲动,想抱着给他梳头发:“车队汽油不多,我们得去找加油站。”
陈幺不是很关心这个,他踩着拖鞋:“你洗漱过了吗?”
洗漱还是没问题的,觉醒后,就是下半身不能活动,他还是可以自力更生的。
槐玉澜坐在轮椅上都显得很高大。
给手机充电显然有些麻烦,手表又成了抢手货。
之前穿衬衫没露出来,换成了短袖后,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机械表相当的贵气:“洗漱过了。”
陈幺在他心里良善又热心,“你是想帮我吗?”
“……”
陈幺觉得槐玉澜瘫了后就离不开了他了,可事实上,槐玉澜现在还能顾得到自己,他好像永远那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你我看你不需要帮忙吧。
睫毛一耷拉就容易显得冷淡,他又装没听到。
槐玉澜也安静了下,他把手交叠在一起,微微垂下眼帘,“饿了吗?”
陈幺穿着很宽松的T恤和工装裤,他就比较单薄,头发却很浓密,漂亮得像个活偶,这次他说话了:“吃什么?”
老李手艺就不错。
好馋。
吃了几天的猫粮,他脑子里就剩下炫饭了。
槐玉澜总算发现陈幺的兴趣了:“我还不清楚,出去看看。”
陈幺刷牙都有劲了。
特殊时期,他是不讲究那么多的,但洗脸盆里也不知道是谁倒的水,倒都倒了,他又洗了下脸:“车队的水很多吗?”
“不多啊。”
777就很直接,“都有人拿盆接雨水,准备煮沸了喝了。”
陈幺开始担心了:“不会被感染吗?”
“不会。”
777想提醒一下陈幺多少顾忌点槐玉澜的情绪,但愣是没敢开口,它犹犹豫豫,“那个,我可能不太能上线了。”
槐玉澜都觉醒了,抓到它不得打死它。
陈幺都习惯了:“你不是经常下线吗?”
不等777回答,“我要出去了,出去干饭!”
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早饭其实也没什么,就平平无奇的两菜一汤。西红柿炒蛋,青椒土豆丝,值得表扬的是,老李烙了油饼。
真的好吃。
槐玉澜还不是很舒服,就草草地吃了几口。
他就是有气势,坐着轮椅都像是老总靠着高背椅:“我们人多,不能在原地待太久。”他语调温和,“得有人出去加油站?谁去?”
一路走来,商超饭馆,都被人占了。
苏还娜有点忧心:“会碰到人的吧?”
汽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战略级资源。
槐玉澜坐姿闲适,他的脸就是很英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时不时扫他一眼。明星,尤其是槐玉澜,他的脸很能打。
他的长相就是突破了正常人的认知。
槐玉澜又和人说了什么,但陈幺没听。
他已经又不高兴了。
长袖的拉链拉到下巴,他用口罩挡着脸,但银发还是有点瞩目,他垂眼,拨弄了几下……还是有点忍不了。他蹭一下站了起来,去了主卧。
槐玉澜看了一眼过去,歉意地笑了下:“不好意思。”
老李想说没事,但他这次聪明了点,他看了下旁边——没一个人想要出声,都在左顾右盼。
他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也学着左顾右盼。
槐玉澜自己推轮椅过去,他敲门:“小幺。”敲了两下,放下手,“不舒服吗?”
挺烦的吧。
他都觉得自己烦,但他不放心,“你能和我待在一起吗?”
现在并不安全。
隔着门。
刚躺下的陈幺:“……”
揍嘛呢。
我对你们商量的事不感兴趣,回屋躺着怎么了。
还有,真没人觉得杀完丧尸不去去味,真的又腥又臭嘛。果然,他这样的人,就该早点去死吧。
眼一闭腿一蹬就行了,多么的安详。
槐玉澜没持续的敲门,也没再说话,但陈幺就是知道他没走,他又在床上滚了两下,无能狂怒的垂了两下床才起来。
他去开门,一抬头就看到了槐玉澜。
槐玉澜就很像谦谦君子,他瞳孔深邃,但温和:“怎么了吗?”
……还真是温柔。
也没怎么。
就不想别人看你。
你明明瘫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簇拥你呢?
这不是槐玉澜的错,这是他的问题。
陈幺知道他变态,但他就是没办法容忍:“没怎么。”
槐玉澜又被扎了下。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
陈幺的瞳孔就浅,睫毛很长,“嗯?”
变态最怕的是什么?
刮骨的温柔刀,他捏了下门框,“没。”
该怎么说那些疯狂的、神经质的念想。
那些深陷在淤泥里,令人作呕、惶惶不可终日的……欲望。
陈幺没再看他。
又再躲他。
槐玉澜提起唇角,声音仍然温柔:“我等下要出去一趟,一起可以吗?”
陈幺知道自己的态度有点伤人,他也不想这样。他看着槐玉澜,没接触之前,他疯狂地迷恋他,接触之后,他更喜欢他了。
低下头,他声音也有点低:“对不起。”
这下轮到槐玉澜沉默了。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他。
不想陈幺离开他的视线,想抱一抱,掐着他的下巴跟他接吻,做一些更亲密的事。
他为他肮脏的欲望感到恶心,但他还是去牵陈幺的手:“心情不好吗?”
陈幺下意识想躲,但没有躲。
他抿唇,耳尖又泛粉:“嗯。”
拉一下手就会害羞。
槐玉澜很想摸摸陈幺的头,再捏一捏他的脸,他似乎能透过陈幺的口罩看到他因为紧张微微抿起的唇:“客厅人多,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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