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
铺子生意好,赵哥儿也不嫌累,忙忙碌碌直到傍晚才关了铺子,门刚锁上,有人喊了他一声。
是郑佩瑶。
两人上了马车,又是去的酒楼,不往家里走,那郑佩瑶出于什么事儿找上自己,赵哥儿已是清楚了。
郑佩瑶先头就派人过来定了菜,这会一到,菜就上了。
只几样,却是熟悉的。
“小旭,快坐啊!”郑佩瑶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似怀念般,道:“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鲫鱼,以前去京满城,你就最爱吃钱师傅烧的这个菜,不过如今钱师傅不在京满城做了,来了这儿,来,尝尝,看味道如何,有没有跟之前一样。”
赵哥儿没动:“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先吃饭行吗?”郑晓燕道:“我下午那会就到你店门外了,见着你一直在忙,这会想必都饿坏了吧,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说,我今儿点的都是你最爱吃的。”
“我想回家吃。”赵哥儿冷漠的说。
郑佩瑶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她沉默了片刻:“赵哥儿,当年的事,你······能原谅晓燕吗?”她几乎是有些急的道:“晓燕她已经知道了,你原谅她吧!看在娘的份上,行不行?”
郑佩瑶的话,就像是在早已遍体鳞伤的身上,补了一刀。
赵哥儿突然觉得很难受,心脏似乎都在绞痛、喉咙也有被扼住般的窒息感。
“必须要原谅吗?那我所遭受的一切,不就是活该了吗?”
“小旭······”
“别这么叫我。”赵哥儿突然吼了起来:“你以为只有她对不起我吗?”他指着郑佩瑶:“你也对不起我,你们俩,我一个都不会原谅。”
郑佩瑶眼眶红了:“你怨娘?”
赵哥儿冷声反问:“不该怨你吗?”
郑佩瑶的脸色倏地发白:“可是,娘是有苦衷的啊!”
“什么苦衷?什么苦衷让你明知道是她做的,她卖了你的孩子,你还要把她过继过来?你说,什么苦衷?什么苦衷让你这么做。”赵哥儿不要她回答,在郑佩瑶要说什么的时候,又继续道:“你知道我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有问过你吗?因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什么原因、什么顾忌才把这事儿瞒下来,我都绝不会原谅,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问不问的,对我来说也就无所谓了,我也不屑于去知道。”
郑佩瑶的所作所为,于他而言,不需要问为什么。
郑佩瑶全身都在发抖,赵哥儿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在她心窝上,疼得要命:“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小旭,你也是当过爹爹的,你应该懂啊!当娘的,从来就没有不疼孩子的,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比任何人都要疼你。”
当年郑晓燕把赵哥儿带出去,久久不回,她带着丫鬟下楼找,却是未见着人,她让丫鬟去找,自己也忙无目的的寻着,来到一无人又昏暗的巷子外,听到了动静,过去看时,正巧看见赵哥儿被拖上马车的那一幕。
她当时就想冲上去把孩子抱回来,郑晓燕发现她也心慌了,可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若是让她把赵哥儿救回来,不说空亏一溃,郑佩瑶怕是会直接把她遣送会郑
此事不成功便成仁。
郑晓燕死死的抱着她,郑佩瑶把她推开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她追出去,可只这么一会,却怎么也寻不见影子了。
她跑回来质问郑晓燕那些是什么人,快说,郑晓燕却是摇摇头,说她也不认识。
她也并未说假。
这几人是郑嬷嬷找的,是由翠红楼的妈妈介绍,外地流窜来的,做的是吃牢饭的活儿,行踪不定,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也不会有固定的落脚点。
三品官家的嫡哥儿,寻常人是不敢动的,郑晓燕也晓得,只同他们道,要下手的那个哥儿,是她家的家生子。
那几人一听,就没什么顾虑了。
郑佩瑶气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郑嬷嬷在一旁替郑晓燕求饶。
她一句话便让郑佩瑶慢慢松了手。
“这是二爷唯一的血脉了,大小姐,看在二爷的面上,您饶了小姐吧!”
郑佩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匆匆回府同赵嵩说,在赵嵩厉声质问他孩子怎么不见时,她下意识的,就把郑晓燕做的事儿瞒了下来。
“小旭说要看杂耍······人多,冲散了,我找到他时,见他被抱上了马车,可是,我追丢了。”
赵嵩问她那马车有何特征,郑佩瑶完全回答不上来,当时巷子昏暗,她见赵哥儿被抱上马车,慌张着急得脑子一片空白。
赵嵩立马带了人出去找,可他到底只是三品文官,手下护卫少,大多是丫鬟小厮。
这帮人做活儿行,找起人来只会满街的乱跑乱叫。
关闭城门严查,他却未有这权利,找了府尹,调得衙役时,却已经是第二天了。
郑佩瑶晓得赵嵩心性,也知晓他对赵旭的看重,赵嵩找不到孩子,气她看顾不周,打了她一巴掌,还要禁足。
她只是一个看顾不周便是如此,那么知晓事情真相,郑晓燕还有活路吗?
她养了郑晓燕好几年,已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已经没了哥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她也不能让她弟弟唯一的孩子出事。
当初既是下意识隐瞒了,这事儿再说出来,她自个怕是也讨不了好,如此,便只能烂再肚子里。
赵家并非世家大族,底蕴不深,在赵爷爷那代才勉强在京城站住脚。
赵嵩勤勤恳恳,大半辈子过去,才爬到了三品的官位上。
赵云峰正直不通人情,也不懂阿谀,若是赵嵩从朝上退下来,赵云峰没了依靠,怕是也走不了多远。
郑佩瑶便想着给他找依靠,她虽是帮郑晓燕把这事儿满下来了,却对她依旧心有芥蒂。
但没有办法。
赵嵩不是没有庶女,而且赵家能巴结上的最好的人选,也只侯府。
可先不说庶女有没有那资格嫁入侯府,即使是有,即使是只做妾,郑佩瑶都不愿,常言母凭子贵,底下妾室之女嫁入侯府,她以后怕是不好拿捏了。
郑佩瑶无父无母,如今全仰仗与自己,若是再过继过来,身份提上去了,四品家的嫡女也比三品家的庶女强,加上赵李两家交情,这事能行。
李志诚为人也算得不错,才学过人又年轻有为,加之有左家想帮,年纪轻轻便入了大理寺,位从四品,赵嵩一旦退下来,赵云峰算他大舅子,他定是会护着。
赵哥儿没有说话,郑佩瑶的苦衷在他看来不过荒诞又可笑。
原来不是疼郑晓燕多过自己。
原来是有苦衷,这苦衷,还那么的······可笑。
可那又怎么样?
当初不去问,便是觉得无所谓,郑佩瑶无论给出什么理由,他都有怨。
她的任何借口,都不可能让他抛开仇恨和愤怒。
有些事,就不值得被原谅,跟善不善良都没有关系。
“赵哥儿。”郑佩瑶声音哽咽,雅间里回荡着她的哭泣,让人压抑,角落的火盆碳火也暗了,上头覆着层灰,温度似乎被隔绝住了,雅间里冷得可怕,桌上的菜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凉了,结着一层渗着黑褐色酱料的油,看起来同郑佩瑶的话一样让人恶心
她说:“娘不是不疼你,但娘得顾全大局,娘得为你哥哥着想。”
她把一切归咎于顾全大局。
她紧紧的抓着赵哥儿的手,迫切又乞求般,说:“小旭,娘知道娘这么做对不起你,伤了你的心,但娘······得为赵家着想,娘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娘会补偿你,娘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信娘,不要再那般对娘了行不行?娘想了你十几年了,你别再那么对娘了行不行?你,能不能理解娘?”
赵哥儿视线空茫无焦点,过了半响,眼皮掀动一下,慢慢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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