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等着。
一阵凉风卷过街道,里头似乎裹夹着什么东西。
余老爷扫了一眼,仔细一看,竟然是几张纸钱。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纸钱啊?
最近这边也没听说谁家有办白事啊!
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刚咽了把口水,就听闻‘笃笃笃’的声音忽然从身侧一旁的暗巷里传来。
在安静漆黑的夜里,那声音尤为明显,像是坚硬的木棍敲击着地面,很有节奏,一声一声,很急促,又沉闷,又诡异。
余老爷只觉得那声音好像就敲在他的心头上,响一次他就心惊肉跳一次。
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余老爷就见着一个头发花白且凌乱的老人,住着拐杖驼着背从一条小巷踱步而出。
那小巷不是条死胡同,住在涸洲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条巷子后头有条小道,可直通城外的山牛坡。
山牛坡是个什么地方呢!那是城里专门埋死人的地方。
老头穿着一身褐色的新衣,裤脚、衣摆和袖口处沾满了黄泥。
余老爷身子下意识的后退,整个人贴到了墙上,发出些微动静,老头当下就注意到了。他僵硬的转动脑袋朝余老爷看去。
脖子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余老爷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老头子的脸,他目眦欲裂,表情惊恐,整个人急速的颤栗了起来。
老头白脸、大红唇、两个大大的青乌眼袋,一头干乱的白发。
老头对着余老爷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像漏风的破铜铃:“兄弟,你也出来溜达啊!咳咳······还是外面凉快啊!”
余老爷:“······”
什么叫外面?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余老爷已经说不出话来,表情也变得难以形容,似哭似慌,然而下一刻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整个人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双腿剧烈一颤,下腹一紧,竟是尿了出来。
老头咧嘴一笑,一股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没一会儿就染红了下巴那一小撮白胡子,而后顺着胡尾往下滴落。
老头子似乎在回味什么美味,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后才伸出满是褶皱的老手胡乱的抹了把,对着余老爷道:“呵呵······刚才吃了点东西。”
余老爷:“······”
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是会丧失语言能力的,余老爷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嘴巴颤抖着,那滴血似乎滴落在地的同时也滴在他的心尖上,打开了某个开关,他整个人心脏噗通噗通的开始剧烈跳动,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四肢酸软无力。
老头抬头看了眼,见时辰不早了,他说:“今天我头七,还得回去看看我那老夫郎,就不同你唠嗑了。”
余老爷:“·····”
他紧紧挨着墙,整个人不停的颤抖,仅靠着一口气支撑着,然而老头下一句话,让他那口气直接上不来了。
老头道:“相逢即是缘,我记住你了,下次再去找你啊!”
余老爷:“······”
老头子拄着拐杖,佝偻着背,咳了两声,似乎肺都要咳出来似的,悠悠的走了。
余老爷全身似乎都僵硬了,见老头走远了他心才掉回肚子里,正想跑回家去,可他腿发软,似乎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出去,正想咋子办才好啊!有鬼啊!那鬼太恐怖了,要吓死人了,他太害怕了想回家找娘,那小巷子里又有声音传来了。
余老爷顿时不敢动了,牙齿打颤又僵着脖子哆嗦着看过去,一小哥儿头发拉碴,鼻毛长到下颚,两只眼睛大如铜锣,拉着一个孩子的脚腕从巷子里出来。
余老爷目光一窒,一口气又差点上不来了。
那孩子被拖在地上,脸上全是划痕,白花花的肠子还从衣角下掉了出来,被拖在地上,而且瞧着还有点不对劲,那肠子似乎好像还被吃了一截,经过跟前时,余老爷大气不敢喘,生怕又引起注意,又紧紧贴着墙站着,脸白如纸,腿也几乎抖出残影来。
可那孩子还是注意到他了,缓缓的,又虚弱的朝他伸手,气若游丝:“救······救命哟!!”
“嘻嘻嘻。”那哥儿阴恻恻的笑了:“小娃娃肠子好嫩,最好吃了,真香。”
“不要,不要,不要西我肠子多了好不好,好痛哦,求求你,求求你哟。”
“可我肚子还好饿······”
余老爷看见那哥儿朝自己看过来,脑子轰隆一声,一片空白,一而再再而三的,终是再也顶不住了,呼吸一窒,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小娃娃爬起来,抱起方才垫在身下的滑板,那肠子还拖在地上,到了余老爷跟前仔细看了看,才回头高兴道:“爹爹,他晕过去咯。”
赵哥儿也过来看了一下,确实是晕了,倒在尿泊中不省人事,乖仔跟他对视了一下,觉得吓人这事儿可好玩了,呵呵笑起来。
“走吧!去找你父亲,把那几根猪小肠也带上,回家洗洗还能吃呢!”
“好滴。”
方子晨正躲在街头等他们,见着人过来了,问:“那老家伙呢?”
“晕了。”赵哥儿笑着回。
乖仔腋下夹着滑板,蹦蹦跳跳,去牵方子晨的手:“父亲,这就是以恶制恶,对不对啊?”
“对头。”
“今晚真是太好玩咯,老爷爷都被吓尿裤子了,呵呵呵。”
方子晨插着腰:“这老头真是的,胆子就跟老鼠大,没点道行还敢跑出来装神弄鬼,这会老子一出手,被吓尿了吧!”
“就是咯。”乖仔高兴得很,回家了还兴奋得睡不着。
他觉得这就像一场游戏,爹爹和父亲还赔着他一起玩,真的是太开心咯。
早上冯嬷嬷到铺子外头,就见着门口围了一堆人,凑近一听,原来是有‘鬼’晕在她家铺子门前了。
这会儿看余老爷这模样,有谁还不懂的。
刚有人出来买包子,看见他一身白衣躺在地上,想到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闹鬼事件,都吓坏了,可大白天的,胆子壮,街上人也多,大家就大的胆子上去看了,那散乱的头发一撩开,这不是余老爷吗?
余老爷为什么躺这里,还这身衣裳······
“那家好像是余老爷的铺子。”有人指了指对面。
烤鸭店没开起来的时候,大家经常在余老爷那铺子买熟菜带回家吃,大家也不是傻的,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懂的。
余老爷一醒来,似乎神经失常了,惶惶着大喊大叫:“有鬼啊!有鬼啊!”
这人到这节骨眼还想吓人,他娘的。
晓得是场‘误会’,烤鸭店没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大家自是又来买了。
几天不吃了,别说,还怪想的。
余老爷回家是躺了好些天,先头浑浑噩噩的,家里喊了道士去跳了几天,后来又叫了大夫。
病倒了?
不是,被钱老爷带人打的。
钱老爷先头被吓得病了一场,说见了鬼,还没人信,笑他花酒喝多了,后头见鬼的人多了,才没再笑话钱老爷,不过钱老爷又是被笑又是病的,如今晓得是余老爷干的,那口气咽不下啊!领着人直冲余家,打了余老爷一顿,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赵哥儿这几天事儿都没心思做,一直打听余老爷的事儿,听他又被谁谁谁找麻烦了,又被揍得掉了颗牙,心里嘎嘎直乐。
可笑完了,赵哥儿感觉心里有股突然说不出的甜蜜。
他有时候总会忍不住的想,这辈子,要是没有方子晨,要是没有被拐,他过的该是怎么一种生活呢?
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能这么鲜活多趣,能经历这样或那样的别人鲜少能经历的新奇事,刺激的,挑战的,高兴的,欢乐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生活不必如一潭死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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