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给杨乘风去了文书,让他在那边找几个会造纸的过来。
旁的杂物可以在村里招工,但捞纸这一重要的环节,寻常人做不来,这得靠经验,捞得轻纸会太薄,捞得太重纸又会太厚,完全凭借工匠的精湛经验和高超手法。
先头剿匪的时候,处理赃物,就有两大箱的纸,听说是楚家的货,楚家做的是造纸的生意,不过那规模小,涸洲虽是穷,但再穷也有那么几个文人,像安平县就有七个,平时商户、官府记账等皆是要用到,那楚家凭借这‘独门’手艺,几乎可以说是垄断了整个涸洲南边的市场。
方子晨没打算跟楚家抢,人小本生意混口饭吃不容易,纸张造出来,他要卖到上阳南江那边去,那边富饶,读书人多,一板砖下去就能砸到三个读书人,多的是人买,要是放涸洲本地,他这造纸厂要不是拿的夏景宏给的银两建,他怕是要赔得底裤都不剩。
而且,他的纸也不是单单就书写纸一种,他还想把卫生纸造出来。
方子晨实在是受够没纸的日子了。
这里条件实在是不得行的。
村里人上茅房,就是用的树叶子、玉米芯,这些东西表面粗糙,却又不太硬,可大多树叶表面光滑,其实擦的并不是很干净,玉米芯······不说了,用完了整个人是酸爽得紧,他每次用,都是捂着屁股蛋出来的,自来了大夏后,他屁股真是老遭罪了。
镇上条件好一些的,多是用厕筹,其实说白了,就是竹条和木条,统称搅屎棍。
用完了也不扔,洗了下次继续用。
拿麻、布、丝绸当厕纸的也不是没有,他去左相家的时候,就见孟府主子用的茅房里放的就是这玩意儿。
可这也是大大大富户人家才能用得起的,赵家用的还是搅屎棍呢!
要是卫生纸造出来,市场那是大大滴,全大夏镇上人都是他潜在的客户,到时候······
赵哥儿和乖仔刚到造纸厂外头,就听着里头传来方子晨呵呵呵的笑声,进去一看,人抱着滚滚牵着蛋蛋,对着一堵墙,笑得一脸美。
乖仔冲过去抱住他的腿:“父亲,你笑西莫呀?系不系捡到银几鸟啊?”
方子晨捏他小鼻子:“······去去去,别胡说八道,真的看见了银子,你父亲也是拾金不昧。”
村里人穷得叮当响,银子装荷包里,那荷包是一层一层又一层,能掉了让他捡?即使真掉了也轮不着他,上次贾老太家的母鸡跑了出来,在水泥路上拉了点东西,贾老太那小孙子还跑来给捡回去。
粑粑都没得捡,更何况银子。
赵哥儿喊他:“夫君,回家吃饭了。”
“好。”
路上方子晨抓了两只蜻蜓,回去拿了唐阿叔缝衣裳的细线绑到了蜻蜓尾巴上,另一端缠在玉米芯上,然后给了两个小家伙玩,放风筝似的,滚滚蛋蛋可稀罕了,眼睛都瞪得溜圆。
滚滚感谢着,拉拉方子晨,让他蹲下来,给了他一个亲亲:“父亲,滚滚爱爱。”
方子晨看着他,心都软得一塌糊涂,在他圆乎乎的小脸蛋上也亲了一口:“父亲也爱你,滚······”话都没说话呢!蛋蛋炮仗一样冲过来,直把方子晨撞得都跌到了地上,上次官兵运水泥来,方子晨没赶过牛车,便想着去试试,结果刚一靠近,那牛直接顶了他一下,方子晨当时都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他直接是胸闷气短,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了。
造孽啊!
蛋蛋还爬他身上去,恶霸调戏良家妇男一样,噘着湿乎乎的小嘴儿要去亲他。
方子晨抗拒着,摇头左右躲:“不要啊!快住嘴啊······”
蛋蛋以为是游戏,还觉得好玩极了,嘴巴噘得更起劲儿了。
赵哥儿在一旁看得直笑。
方子晨被亲得满脸口水,蛋蛋才爬起来去放蜻蜓。
赵哥儿喊他们吃饭,他们饭都不愿吃,要放蜻蜓先
赵哥儿叫不动,也就随他们去了,先扶着方子晨起来,看他揉着胸口:“没事儿吧?”
“以后还是给蛋蛋少吃点吧!喊饿就给他灌两碗水。”方子晨蹙着眉,忧心忡忡:“真是沉甸甸的,死重,现在还好是小,以后还这样,怕是媳妇都要被他压死。”
赵哥儿给了他一拳:“······别胡说八道。”
蛋蛋确实是胖了些,可哪有那么夸张,他一手一个牵出去,村里那些人看见他除了前头那个,后头这两个儿子长得壮壮实实的,不知道有多羡慕他,直夸他会养孩子,赵哥儿觉得自己这‘手艺’,要是养起猪来,怕是也非常的不得了的。
落山县那边的水泥厂招工不少工人,先头修水泥路,大家偶尔的跟运送水泥的官差唠两句,知道了这么一个情况,负责往平详村送水泥的官差说,造纸厂比水泥厂大好大。
村民们听见了,心头都在激荡,如此造纸厂怕是要招更多的人,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招工,他们可得及时点,不然人招满了,他们就没活儿做了。
家家户户盯着方子晨这边的动静,可盯了没几天就没那空闲了——水稻该割了。
赵哥儿去田里头看了下,自家谷子也熟透了,先头放了水,这会儿地里头干了,正好收。
这段日子村里人都忙,连着先头在路边搓泥巴玩的小娃子都不来搓泥巴了,泥巴都寂寞了,家里大人都要下到地里头干活,家里的活儿总不能不做啊,这会孩子就得顶上,年纪太小还不会做饭,但捡柴火,捡些干树叶回来留着引火、摘菜洗菜喂喂鸡鸭总是行的。
有些家里田多些,午饭都不回家烧了,早上早早起来,烙些饼子,蒸些窝窝,带着大水壶,先将就着对付一口。
田里头比村里都要热闹,以前大家干活是一心一意,分心了怕割着手,也急于赶收,再且说,这稻谷种了几月,流了不少汗水,家里吃穿嚼用就全靠它了,心神全放在谷子上头,想着早早的收好晒好,全搬家里去了那心啊才能安下来,要是下雨了,淹在地里,或者别人家割完了,晚上来偷了咋办?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旁的,可这会大家却都时不时的抬头往前头瞅。
瞅了一百来下,方夫郎终于带着一家老小来了。
大家赶忙涌了过去。
“方夫郎,要割稻了啊?我来帮您。”
“方夫郎,这些活儿我们来做就成,哪还用的着您动手啊,您旁儿歇去。”
盛情难却,赵哥儿只得站田埂上看着他们忙活,方子晨带着四个孩子抓蛐蛐去了。
大家自告奋勇,连着打谷的谷箱也从自家地里头扛来了。
唐阿叔都没割过稻谷,今儿提着镰刀过来,就是想体验一把,这会地里头都是人,呼啦啦的都是屁股,他看见旁儿地割了一半,自己过去割了。
赵哥儿在一旁教了两下。
到底是没干过活儿的,这稻谷有些割人,而且粉尘落手背上也有些痒,一直弓着身,才干不过一会儿,唐阿叔腰就酸了,额上也满是汗。
“这地里的活儿做起来真是不容易。”
赵哥儿笑了笑,抬头看了一下,道:“现在还算得好。”
这边种植两季。第一批水稻成熟时正值大暑,那会儿酷热难耐,光家里头坐着都顶不住,但为了赶上第二批晚稻,天气虽热,大家也必须顶着烈日收割,在立秋之前将第二季水稻种下田去。
这忙碌的十几天必须得争分夺秒,简直是和老天爷抢时间。
那时候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热得人要虚脱,那才叫累人。
村里没个胖子,一是吃不好,二也是做活儿累,胖不起来。
村长和他家几个儿子这会儿也挤在人里头,这几块田小,割完了,开始在打谷箱里打。
抓着稻谷用力击打着谷箱,谷子就能掉出来了,这是力气活儿。
人多力量大,只一早上三块地就都割好了。
麻袋装到第四袋的时候,村长和几个儿子呼吸就开始急促了,旁儿人都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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