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打定主意低调起来,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如此一来,众人的目光,自然就不会再放在他的身上了。
从龙,也得从个有机会的龙,这种只想着捡漏的,除非天上掉馅饼了,不然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
没了他,就剩下太子和六皇子,这俩人从表面上看,都非常关心天寿帝的病况,太子在内侍疾,回东宫以后还焚香求佛,而六皇子待在华宁殿,对每个进去的太医和宫妃怒目而视,太医院对这位小魔王苦不堪言,而宫妃也全都躲着他走,不敢跟他有半个眼神接触。
苏若存给天寿帝擦完了脸,然后直起腰,看着外面心急如焚、又怒火中烧的六皇子,她招招手,让关娘子过来,然后吩咐她,去御膳房要几碗热汤,给所有留守的大臣和皇子,都送一碗。
关娘子回眸,也看了一眼那边的六皇子,笑了一下,她说道:“奴婢这就去。”
*
孟昔昭最近清闲的很,除了打击一下黄赌毒事业,几乎都没什么人闹事了,皇帝龙体不安,凡是有点人脉的人家,全都绷紧了自己的皮,谁知道皇帝这病到底怎么回事,总之,都警醒着点吧。
纨绔子弟们都被勒令回家了,以前他去府衙,总得碰上几个需要他亲自去断的案子,最近也没了,这一日,他便早早的回府来,坐在他命下人赶工的中式沙发上喝茶。
这沙发用的是实木框架,鹿皮表面,以及塞了许多棉花作为填充。
棉花不如海绵的回弹力好,坐上去之后就会塌,但总比只铺了一层褥子的贵妃榻强,由于是第一次做,孟昔昭没让他们做太大的,就做了一个单人的,还是皇冠型,但成品一现世,府中下人全都沉默了。
这到底是个啥啊……
儒学治国的天下,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专为享乐和放松的设计产品的,时人讲究站如松、坐如钟,而孟昔昭一坐到这所谓的“软椅”上面,整个人立刻软趴趴下来,舒服的眯着眼,仿佛全身骨头都消失了。
连庆福都觉得没眼看,立刻请他起来,然后把这“软椅”搬去了孟昔昭的卧房,而且放在最里面那间房的最角落之处。
孟昔昭:“……”
至于吗,一个沙发而已,你这反应仿佛它是个情趣用品。
咦?
…………
等到太子过来,他端详着这个新鲜出炉的奇异坐具,眨眨眼睛,突然笑了一声。
孟昔昭正是心里有鬼的时候,听到这个动静,他警惕的看过去:“你在想什么?”
太子愣了一下:“我在想二郎总有一些奇思妙想。”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望着他,缓缓的问:“二郎为何是这个神情,你认为我在想什么?”
孟昔昭:“……”
他顾左右而言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却故意走回到侧厅去,坐在圆桌边上,才问太子:“陛下如何了?”
崔冶狐疑的看着他,转过头,在孟昔昭有点紧张的视线中,又看了一眼那个沙发,然后才从善如流的坐到了他身边。
“今晨醒来了,张院判说,这是上一次卒中的小发作,卒中之后,必然会再出现小发作,只要没有大发作,人便无碍。”
卒中,即中医当中,中风的名称。
孟昔昭呵呵一笑:“那他可知这小发作,为何来得如此迅速。”
崔冶微笑:“自然是不知道的,秦大官在御医鱼贯而入之前,就已经把东西都收起来了,等父皇醒了,应当会十分庆幸他这个举动。”
孟昔昭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心中思索。
让众人都知道那首词的内容,好处是天寿帝彻底社死,大家都知道他痴心一片对空气了,也知道他被戴精神绿帽了,可坏处是,甘太师也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老头诡计多端,谁也料不到他为了证明甘贵妃的清白,能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还是瞒着点好,等甘家完蛋了,再将此事暴露出来不迟。
打仙人洞人民开始制造陶器那一年开始,人类的八卦之心就没有断绝过,尤其是这种跟帝王有关的情感纠纷,少说能被人们津津乐道几千年。
孟昔昭怎么会放弃这个替天寿帝扬身后名的机会呢,他不仅要替他扬,还要替他大大的扬,让绿帽子这个说法消失,往后人们一提出轨行为,就提大柳树。
想象着那个画面,孟昔昭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崔冶:“……”
二郎这说笑就笑的性子,还真是难以让人捉摸啊。
孟昔昭揉揉自己的脸颊,正色起来:“昨日,金珠看到闻士集带人来了这里,今早再一看,平家的宅子已经被查封了。”
崔冶:“哦?那尚将军岂不是也知晓了。”
孟昔昭:“但他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应当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崔冶含笑回答:“是。”
“他若夹着尾巴做人,父皇也不能奈他何,二郎可是准备放过他了?”
孟昔昭突然抬眼。
看着崔冶脸上调笑的意味,孟昔昭矜持的哼了一声,可到底是没坚持住,心里痒痒的,周边又没外人,反正他在崔冶面前丢脸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那再丢一回,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孟昔昭心中的包袱顿时消失,骄傲的一扬头,孟昔昭的中二之心又爆发了起来:“放过他?你太小瞧我了,明日我就叫他的尚西关,变成上西天!”
崔冶:“…………”
好好好,给你鼓掌。
……
*
虽然在崔冶面前夸下了海口……
但明日肯定是不行的,明日天寿帝的身体还没好,闻士集又要进宫去汇报调查结果,他哪有心情接见孟昔昭啊。
就是他有心情接见,孟昔昭可不敢在他狂暴的时候进宫去顶雷,这个时候的天寿帝绝对是无差别攻击,可能只是看他一眼,然后就把他恨上了。
而事实么……跟孟昔昭预料的差不多。
不管天寿帝他自己怎么猜,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念想,那就是闻士集会告诉他,弄错了,这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闻士集把事情全都调查清楚了,这旧信笺,一开始是存在八十里河的一处宅院当中,那宅院属于平家老宅,工部的工匠在修缮旧宅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床底下的木盒,里面被人珍而重之的存放着这张纸,但工匠文化水平很低,他们看出来这是一首词,却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于是,就把它和其他垃圾一起扔出去了,而木盒,被工匠拿走当回扣了。
至于那个捡到这张纸的百姓,闻士集没找到,也没法找,那么多人都会经过八十里河,此时又没有监控,谁知道是哪个百姓手这么欠啊,总之,这个百姓可能有点文化,觉得这词不错,于是转手卖给了专陪公子哥玩乐的帮闲,而那帮闲手中虽然有很多客户,可有哪个客户,能比草包又富有的小王爷最适合当这个冤大头呢。
就这样,一来二去,这词,就送入了匿名诗社当中。
一系列的巧合,造成如今的结果,闻士集这种不怎么信天命的,都开始怀疑是天意弄人了。
至于这些巧合是不是人为制造的,闻士集觉得可能性很小。
这张旧信笺辗转了那么多只手,中间有一环出差错,最终都不可能送到天寿帝这里来,谁会有这种精力,谁又有这种本事?
管着应天府大事小情、几乎就是大齐版天眼的孟昔昭:阿嚏!——
天寿帝也有种天意弄人的感觉。
仿佛是老天爷,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瞎,所以才折腾了这么一大通,把这个证据,送到了他手上。
人,只要一相信了某件事,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他都能主动将其变得合理。
比如,这词怎么送出宫的?因为他给了甘贵妃至高无上的权利,甘贵妃的母亲可以随时入宫看她,甘贵妃觉得腻了,也能带着内侍和宫女出宫去看她家人,逢年过节,他还会专门带着甘贵妃出去看花灯,七夕的时候,他更是要和甘贵妃微服出游,去他们相遇的地方再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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