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进来。”沈墨山笑了笑,道:“小黄,这可是冲着你。”
长歌懵懂道:“我,我不曾做甚啊。”
沈墨山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笑道;“我可算知道琪儿那么笨,从何处来了。”
长歌怒瞪他,沈墨山笑着揽住他的肩,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了,却听噗通一声,从窗外扔进来一个人,被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吓得瑟瑟发抖,正是适才楼下大堂侍奉茶果的小二哥。
这人年纪却趋壮年,只是长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见到沈墨山冷冰冰的眼神,早不敢对视,却又偷眼去瞧一旁坐着的长歌,竟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沈墨山大怒,手微微一动,在那人肩部略拂了拂,那人立即杀猪般连声嚎叫。
“墨山,太吵了。”长歌淡淡地道。
沈墨山冷冷道:“我本来只想挖他一对眼,如今看来,连舌头都该割了。”
那小二吓得面无人色,忙止了嚎叫,忍痛哀求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只是一时糊涂,见这位公子长得极像小人幼时所见一人,不是,不是要冒犯……”
长歌心中一跳,道:“你,你说什么?”
那小二偷偷瞥他一眼,忙垂下眼睑道:“小人幼时,村里头有位庄稼汉子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长得,长得便好像这位公子爷……”
这回连沈墨山都挑了眉毛,道:“哌?那媳妇儿现在何处?”
那小二颤声道:“她,早见了阎王,小的听俺娘说,她是生娃儿血崩去的……”
“隔了这么多年,又死无对证的,你这番话哄谁呢?”沈墨山的声音骤然冷厉起来:“看来你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不敢啊大爷,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哪,小人村子就在镇子往东二里地的鸣峡村里,您稍微一打听去,大伙都知道这个事,您要不信,小人可以现给您找几个同村的人来……”
“胡扯!事隔多年,你还能记得一人长相,纯属荒诞!”沈墨山冷冷地道:“这舌头若不说真话,那便留也无用!”
“大爷,大爷饶命,小的不敢欺瞒,小的不敢欺瞒啊大爷……”那人吓得鼻涕眼泪齐流,哆哆嗦嗦地道:“村子里多少年都没见过那般美人,自然个个都瞧个饱。小的当时虽年幼,可到底也挤到大人跟前见着了……”
“行了,是与不是,爷自会查证!但下回人的贼眼珠子再敢乱瞧,我定然挖了去。”沈墨山挥挥手,道:“进宝,把人带走!”
进宝在外头应了一句,进来将人提走。
长歌待他们出了房门,忽然愣愣地道:“墨山,他说的,可能是我亲娘。”
沈墨山默默搂住他,无言安慰着。
“我没事,”长歌微笑道:“这么多年,我其实不敢回去,因为那的记忆太痛,痛到我宁愿远远避开,也不愿去找当初伤害我的人算账。”
沈墨山叹了口气,道:“你想咱们远远避开,我绝对依你。”
“不,”长歌摇头,坚定地道:“想去看看。”他目光柔和地看着熟睡的小琪儿,淡淡地道:“某些事拖了那么多年,也该了结了。”
第74章 番外之踏春(三)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只因当地连着十几里山脉所产石料多独立成峰,形状雄奇峻伟,做庭院湖畔的点缀最合适不过,几块大石头一垒,很容易便在自家院落中形成湖光山色,洞府天然之感,是以深受达官贵人喜爱,文人骚客每多撰文粉饰,是以这个村子,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鸣峡村。
长歌离开这个小村的时候,才不过十岁不到,对这村子位置如何,并不甚记得,赶巧了在镇上客栈中抓到这个小二,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鸣峡村所在方位,那户娶了天仙农家的具体姓名,打探了个一清二楚。
次日出得客栈,一行人慢悠悠地走了一日,路况平坦,官道笔直,显见方便往外运送石料所修,是以这处村落并不偏僻,村中多有人弃田往外谋生,是以并不贫瘠。众人车马所过之处桑榆成荫,绿枝吐蕊,田埂阡陌纵横,房舍多白墙黑瓦,比之其他地方又多了不少人间烟火和生机盎然。
时值黄昏,沈墨山示意招财寻了一处人家投宿歇脚,只称过路商客,错过了地方,借个方便。歇脚的农家有一处不小的院落,围墙屋舍修缮一新,显见有些余钱。出来招呼众人的汉子姓姜,乃是一家之主,家中尚有老母娇儿,未婚嫁的弟妹各一,为人朴实良善,见众人风尘仆仆,忙撵了自家婆娘烧火做饭,又命妹子兄弟将西厢存谷的两处屋子收拾了,抱了新被褥过去铺床。
乡下难得见陌生客人,临近几家的孩子们全跑了过来看热闹,村落里没那些闺房规矩,大姑娘小媳妇们也笑嘻嘻地拿着鞋底绣架,红着脸偷偷跑来看外头来的客人。沈墨山一行人虽衣着不显山露水,但个个气度不凡,只因怕长歌一张脸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沈墨山亲自为他罩上面纱,又拿狐皮大氅罩严实了,处处亲自搀扶照应。一干村人皆这是外头来的大官人新娶娇妻,宠爱异常,见惯了自家男人粗鲁一面的女人们,个个眼露好奇羡慕神色。
沈墨山掂出五钱银子,请那汉子杀了鸡备饭,让众人饱餐一顿,不少女人自告奋勇去厨房帮忙,又拿来家里腌的干肉果脯,不一会便整治出一桌菜肴。小琪儿最为开心,到处所见皆为新鲜,扒下几口饭,就急吼吼地与几个农家孩子在院中玩到一处,他长得又圆润白净,活脱脱是年画上抱着大鲤鱼的童子,人人见了无有不爱,不一会,便兜里塞满了旁人给的果子零嘴,追着院子里养的大公鸡乱跑。
沈墨山由着小孩玩,只嘱咐了进宝暗中盯着点变成,他此时全副心神只看着长歌,那张难描难画的脸此时罩在面纱下,却依稀能看见他神情恍惚,眼神飘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吃得也不多,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带他来的好。
沈墨山蹙眉攥紧他的手,将凉得差不多的鸡汤端到他跟前,微笑道:“喝吧,我刚刚尝过味道,还不错。”
长歌乖乖地端起碗,撩起面纱喝了一小口,又放下。
沈墨山柔声哄着道:“多喝一口,加了咱们带来的雪参,最是温补不过的。”
长歌愣愣地又端起碗,又喝了一口。
沈墨山急道:“小祖宗,你倒是给老子喝光了啊,十来文一只的鸡,老子可花了五钱银子,若不是瞧在你需喝的份上,老子会做这等亏本买卖?我说,你给点面子成不成?”
长歌为难地低声道:“我,我喝不下。”
“不成,喝不下也得喝,”沈墨山放缓了口气,哄着道:“乖,听话啊,你别想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事,有我呢。不是说好了的吗,你要觉着心里头过不去,老子替你将该杀的人扒皮抽筋,绝不手软;你要觉着菩萨心肠不想跟一庄稼汉一般见识,那咱们就远远看一眼,也就将这事给了了……”
“你不懂,”长歌低头,黯然道:“我,我一想起,我,我就觉着自己个怎么,怎么那么脏……”
“放屁!”沈墨山怒骂道:“这说的哪门子胡话?老子平生最恨这等贞节操守之屁话!你其时年纪尚小,那畜生欺侮你,你无力反抗,他做下这等龌龊事,与你何干?你就当自重自强,大耳刮子抽回去才是正理,岂可陷入这等流毒之言,自己再欺侮自己 第二回?”
长歌一愣,抬头道:“可,可是我……”
沈墨山耐心地道:“那照你这个说法,老子就该找个没开过苞的雏儿才叫干净纯粹,才叫物超所值?难道老子待你这么好,是为了让你觉着自己是个可买卖的物件,还分什么干净腌臜?低贱贵格?我且问你,你这么想置我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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