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您得到什么消息了?”沈墨山忙回头问。
“什么消息?”徐爷缓步走入,冷冷瞧了我一眼,道:“老子跟他们俩练了几十年,还不了解姓林的那等策略?放心吧,你林叔叔早就料得你的心肝宝贝病情无法再拖,人命关天,他那等假模假式之人,定然不会等闲视之,说不得此刻咱们周遭,就已然埋了暗棋,你的小情人死不了。他等的,不过是你心急如焚,乱了头绪,然后再抛出诱饵,令你不得不踏入他的套里,明白了吧?”
沈墨山面露喜色,道:“如此说来,白析皓还是肯医了?”
“没出息”徐爷训道:“你不担心下,你智谋无双的林叔出什么难题啊?”
沈墨山哈哈大笑,道:“兵来将敌水来土堰,难得他有兴致玩玩我,我便尽点孝道,让他玩玩又何妨。”
“真是,若他命你解散咱们盟,令你爹心血毁于一旦呢?”徐爷薄怒道:“别忘了,他对咱们姓沈的,姓徐的,成见可从没少过。”
“我看,是你对公子爷芥蒂太深。”宝爷接过去道:“别胡说了,当初是靠了他,才得以保全了你们那么多条人命,若他有心要毁了沈当家的基业,又何必拐弯抹角?”
徐爷有些不服气,却不敢驳爱侣的面子,只铁青了脸道:“总之,若你敢为了外人忘了自己祖宗姓什么,老子定然一掌拍死你。”
沈墨山笑道:“放心,林叔叔不是那种人。”
第53章
沈墨山虽然每日在我跟前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但我却能从他眸底深藏的悸动中了解到,他其实也在不安。也许那位人人都说我像他的“公子爷”,沈墨山最敬重的长辈,真的不是好相与一流。我好奇的是,这里这些人,说起他皆言道君子端方,温文和煦,为人最好不过,但却连徐爷、沈墨山这样的角色,说起他,言辞间却或忌惮或敬畏,甚至都来不及掩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令人如此又敬又爱,又惧又怕?
我养了足足五日,宝爷开的方子很对我的病症,又兼之针灸汤浴,那些逝去的生命力,仿佛悄悄而缓慢地,又回到体内。
我觉着一切均在好转,按着这个方子,保命至少是做到了,至于其他的,今后好生调养便是。若那位白神医真如此难请,若明知那位“公子爷”必定借此事为难墨山,那么我不受他的恩惠不就行了?
至于三日后的毒性发作,生死由命,我已不多做揣测,该如何便如何罢。
若白神医出马也无用呢?若我等不及神医莅临,便一命呜呼了呢?
光阴犹若白驹过隙,何必为了这一刻苟活着,而勉强自己?
那位公子爷不也说过吗?做一个快乐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一刻只当一世,争活得长或短又如何?
我将这番心思告诉沈墨山,他蹙眉沉思片刻,握紧我的手微笑道:“话虽如此,但在我心底,还是希望你能长长久久活着,好些事咱们还没一块做,好些话,我也还没说。”
我心下震动,靠在他怀中,他搂紧我,紧接着笑道:“更何况,老子在你身上花了无数人力物力,若连个嘴儿都香不了几回,岂不亏本大了去了?”
我佯怒道:“敢情你还想翻本啊,没门。”
“翻本是不指望了,”他笑嘻嘻地道:“时不时收点利息什么的,还是要的。”
说罢,就没头没脑亲了过来。
近来我似乎老呆在他怀中,这人臂膀宽阔,身上皮肉紧实,靠上去,正好能将我整个包住,他喜欢这样,有事没事总将我抱在怀中,喜欢亲就低头亲,有事忙就一手环着我,一手噼里啪啦飞快拨拉算盘珠子。有时候甚至不避外人,幸而这里来往的皆非常人,宝叔见我们亲密,只和蔼一笑,不以为意;徐爷是压根当没看见;栗亭会挤眉弄眼,但却不开什么玩笑;就连小琪儿,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爹爹要靠着沈伯伯。
常常这样抱着抱着,我便靠在他胸膛间睡着,醒来了总能接触到他含笑温柔的眼睛,他长相虽不算英俊,但眉目轩昂,自有一股阳刚气势,这等魅力,或许比面白无须的书生更能博江湖女儿之喜。况且这样的人若真心待你好,直能暖到你心底去,我不禁感慨着,这么多年,怎么就没人看上他?怎么就能留到现如今,便宜了我?
“那是因为我掐指一算呀,某年某月某日,就得遇着小黄,可人疼得紧,我还不收拾了心神,专心等着,这不久等到现下了?”他一面信口胡诌,一面看着账本,顺手玩着我的耳垂。
“胡扯,”我怒道:“天启朝男儿到你这般年纪,若不是家里太穷,尚未婚配的只怕绝无仅有……”
“小黄你如何得知?我在乡下确实有娇妻美妾一大群,孩儿都五六个……”他呵呵低笑,继续抚摸着我的耳朵。
我知道他在胡扯,但不知为何,却仍旧心中一突,垂头不语。
“不会当真吧?小傻子,骗你呢。”他亲了我一下,道:“我不婚配,原因很简单,我不想似我爹那般。”
我愣了愣,却听他缓缓地道:“我爹是盖世英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但他,做错了事,没能守住所爱之人,从此抑郁寡欢,一心练功。我娘原本只是府内雇来做针线活的丫鬟,只因撞上了我爹练功走火入魔,这才有了孽缘,生了我。她是穷人家的女儿,发生了这种事,除了收房没别的出路,但她年纪尚幼,生我是难产,生完了,她就死了。我爹也没过来看一眼,更别提哺育教养我了。”他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能长这么大,可不算容易。”
我是头一回听他讲自己的身世,心下大为怜惜,抱住他的腰道:“我娘也是生了我便死了,墨山,咱们是一样的。”
他搂紧我,热热地吻了过来,柔声道:“莫怕,从今往后,我把你爹娘没疼你的那份,给你加倍补回来。”
我扑哧一笑,道:“这可怎么补?爹的那份还好说,娘的那份呢?”
“现下还不是在补吗?”他哈哈笑道:“你看人家当娘亲的,无非哺乳养育,亲亲抱抱的,我这不是每天都哄着你抱着你吗?除了不能哺乳,我什么不成?”
我脸颊微热,道:“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在我耳边低语道:“说到哺乳,你不觉着,咱们的次序得倒过来?”
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大热,反手一肘狠狠击在他胸膛上,沈墨山没脸没皮地哈哈大笑,捂住胸口道“哎呦,小黄谋杀亲夫,哎呦……”
“你们俩又在闹什么?”门外传来宝叔的声音,“墨山,快出来,看谁来了。”
沈墨山一凛,松了臂膀,起身整顿衣裳,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拉住他的袖子。沈墨山低头一笑,拍拍我的手,抬步走了出去。
院中随即传来一阵见礼说笑声,来人显与沈墨山很熟,只怕又是他哪个前辈,况且又宝叔亲自领着前来,九成是宝叔也熟悉的人。难道说,来的就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公子爷?
我看不见外头,心里有些着急,强撑着站起来,将身上披着的白狐领长氅裹紧,扶着椅子慢慢走到外间,原本只想靠在门边悄悄儿听状况,但手还没碰到门扉,就听见庭院里一个清越的声音笑道:“我瞧着咱们还是甭在庭院中搭话,有什么的进去说,一来我连日跋涉,沈大财主不能连口水都不赏叔叔我,二来我忧心咱们说得久了,那门边,有人可要等得焦心了。”
众人一阵笑意,这些人只怕个个是高手,我一来,他们便察觉到了。如此一想,我反倒豁出去,大大方方走到门口,恭敬作揖道:“长歌见过各位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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