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她的意思,尽量劝降吧。”
“你要放她,就别带回来。皇兄既已下了令,就是容不得她,带回来反而不能活,便是你不想杀,也是你害死了的。”
阗悯心道确是如此。“她同为将军,想来不会怕死。能活不能,就看她的命吧。”
岫昭知他改不得主意,还是要去云滇,也无话可劝。
阗悯一宿未归,舒桐知他是留在王府,倒也觉着没什么,只是替他瞒着许妄不容易,另外还加个许达。两人五更才过便起了,一个去了后院练枪,一个忙着烧水张罗早餐。将军府里没有女眷,替阗悯整理日常的也就一个许达。这会儿许达备好早点,便端着来找阗悯。舒桐见了招手道:“正好我没吃,给我吧。”
许达道:“舒将军要,我再去弄一碗。”
“就这碗,别麻烦了。许将军的送去没?”
“已经拿过去了,这碗是阗将军的。”许达颇有些替阗悯叫屈的意思,又挪不出手阻止舒桐。
“他这会儿没在里头,出去了。”
“这么早是去哪儿?”
“皇上有事召进宫去了。”舒桐顺口胡诌,没注意到那头阗悯刚好从外头回来。
阗悯见着两人,没打招呼,自行往屋里去了。许达指着他去的方向:“不是进宫了吗?怎的回来了?”
“可能皇上又不见了吧。”舒桐捧着碗喝了一口热汤,咂了咂嘴。
“阗将军的……唉,您要我再乘去?”许达这拍马屁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依旧把阗悯放在第一位。
“我去问问他吃不吃,你再送一碗过来吧。”舒桐打发走许达,这才摸到阗悯屋里。阗悯回屋便躺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都这时候了,还睡什么?”舒桐在床边拨了拨阗悯,忽然悟道:“你和王爷昨儿……莫非——”
“瞎说什么,我不过去看看他,哪有那么禽兽连个病人也不放过。”
“嘿嘿,我以为你出息了。”舒桐站一边儿边吃边道:“起了起了,你在看什么?”
阗悯此时盯着床顶的一处暗影,跟没听着舒桐说话似的,“那是什么?”
舒桐歪着头朝上看:“许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吧?管他呢,你在这床上睡了那多次没注意?”
“我才睡了几次?”阗悯道,他上次离家不过五岁,十六回来的时候住在王府,这次回家只记得这是自己小时候睡的房间,总共还没七天,躺上的时候也都熄了火烛,自然是看不到的。
“少见多怪,还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
舒桐随口一句,阗悯愣了愣,站起身往床上头摸。这床是他幼年时期的卧床,较阗风的床窄上许多,硬木床板,据说阗风小时候也睡过。他此刻身高摸到床顶轻而易举,果真转角边上摸着了东西。阗悯还未将东西拿下来,便扭头对舒桐道:“去关门。”
舒桐似懂非懂,放下手中的碗,走到门边去落了闩。“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不是你祖传的什么宝贝吧?”
阗悯从床顶取下的盒子有两尺长短,黑檀木雕成,面子古朴端庄,却只有一个成人拳头宽窄。这件东西靠在床顶边靠墙的角落里,大部分被隐藏在床架的木板后边,不躺在床上仔细看绝难发现。
“好家伙,这难道……”舒桐脑门儿一清,瞧着那盒子里应当是卷轴一类的东西,浑身都兴奋了起来。要说这是许妄口中的驻军图,也一点毛病没有。阗悯当年是个五岁的稚子,阗风将此物藏在他卧室,是谁也想不到的,更无人会在他房里去找东西。
阗悯拂去盒子面上的灰尘,将盒子紧紧攥在手里。
“爹怎么知道我会……”
“都说知子莫若父,我看真应了这句话。你从小到大,哪儿有毛病不是老将军治你。晓得你这些习惯算什么?”舒桐伸手要去摸那盒子,被阗悯一手打了回去。
“别弄,还不知是不是我们要找的。”
门外忽一阵脚步声响起,许达声音传了开:“阗将军,您在里边儿吗?”
最近打算双开现耽文散散心,这篇写着又有写不动的感觉TAT
第155章
阗悯只得把东西顺手藏在了被窝里。舒桐开了门道:“正好你来,端进去吧。”
许达搁下碗筷道:“将军这次出征,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见见世面。”
“打仗可不是玩。”阗悯摸了摸碗,才起的锅,里边的面还烫着。
“我知道,可我也想保家卫国,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许达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在放光,四年前他就求过阗悯,那时候阗悯受伤,也没同意带着他。
阗悯自小就在军中,是阗风替他选择了未来的路。他从没觉得打仗是件伟大的事,也不觉得那是男儿应当做的。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去打一场又一场的仗,没有喜欢与不喜欢。面对憧憬战斗的许达,阗悯明白,战争对他来说不过是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方式,他远没想过要背负什么。
“你既想去,那就去吧。”
“谢谢将军!”许达掩不住心中喜悦,朝阗悯行了个大礼,阗悯摇摇头,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舒桐坐着只顾吃自己的,仿佛没听着他们说话,直到喝光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才出声道:“去也不让你打,跟着他就行。”
许达小声道:“那我不是只能当个做饭洗衣服的?”
舒桐扬扬眉:“你不干,我让别人来干。你知不知道偌大的军营,想跟他的人有多少?”
阗悯看了舒桐一眼,吹了吹碗里的面,只想着快些吃完了把许达打发走。
许达犹犹豫豫,想了道:“那我还是老实做饭吧。”
舒桐道:“这才对,舒服的地方你不呆,偏要赶着去送死。”
阗悯把面吃完,推了碗给许达:“去把东西收拾了,说不定这两日就要走。”
“诶,哎!”许达叠好两副碗筷,收拾干净桌子便出去了,舒桐与阗悯心有灵犀,等着许达前脚一走,又关好大门回来。
“快,快呀!”舒桐猴急着坐在桌旁,颇有些等不及要看阗悯床上的东西。
阗悯回身拿了木盒,轻轻搁在桌上,双手触着锁扣道:“万一不是呢?”
“怎么会不是呢,快看看。”舒桐眼巴巴瞅着,这种只有皇帝才拥有的密卷自己也有能近观的时候,那自是心动得跟见了龚昶似的。
阗悯拨了拨盒子上的银锁:“我没钥匙。”
舒桐凑到阗悯跟前,看着他手里捏着的小锁道:“怎么这么小?没钥匙你就不能扯了它?”
眼前的锁确实小得可怜,且不是寻常的铜制。阗悯见着奇怪,心道难道这是他爹去找了谁定做的?他指尖捏着那枚小锁,头一遭觉着毫无头绪。
舒桐皱眉道:“这么小的锁,钥匙难不成是根绣花针?”
阗悯正在苦思,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复问舒桐道:“你刚才说什么?”
“…………”舒桐见他有反应,茫然重复道:“这钥匙难道是根绣花针?”
阗悯伸手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银箭,自言自语道:“不如用这个试试……?”
舒桐眼里一亮,阗悯这银箭端上带钩,刚好与那银锁的大小相匹配。片刻间阗悯便从颈上取下银箭,尖端对准锁孔,把银箭连杆一齐送了进去。只听得“咔”地一声,银锁一头锁芯弹出,这锁竟打开了。
舒桐道:“这钥匙……你一直都有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么个东西?”
阗悯不想和他解释小时候的事,想着他爹如此儿戏把这个当钥匙,或许没想过他走的时候把它埋了。他当年想必是很喜欢这对小箭的,喜欢到连他爹都知道。他想着想着又笑起来,看得舒桐一脸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