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一脚就撤了王宇的剑,阗悯亦是觉着棘手。幸而王宇替他解了围,纵是丢了长剑也无功无过。他心道这种差距不是他二人联手就可以弥补,事到如今只能暂避其锋,能走就走。
阗悯此时存了走的念头,口中一呼雪枂,马儿立刻奔去了王宇处。了因此时嫌王宇碍事,要先收拾了他,见白马冲到要带人遁走,更是急得一掌朝他拍去。阗悯见他要受了因一掌,急急开弓对着了因胸腹放了一箭。
这支箭攻其必救,了因吃了上一次的亏,不得已收掌回撤,长箭落空,眼睁睁地看着王宇从自己身旁跑了。王宇在马上“嘿”了一声,对阗悯这神来之“箭”佩服得紧,驾着白马就往阗悯的方向奔。他依旧同之前的想法一样,要拉阗悯上马。
雪枂四蹄扬起一溜烟尘,眨眼间就到了它的主人跟前,阗悯这次没有拒绝,搭着王宇的手跃上马背,单手一缚,紧抓在王宇腰上。
王宇总算觉得自己有用了一回,拉着阗悯就往那三个人影处跑。阗悯在他身后忽道:“快点!”
了因非但没有想放过二人,反而运起轻功紧追上来。别看他是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和尚,轻功无疑也是个高手,体内走偏的真气反而在此时成了助力,让他的潜力在段时间爆发了出来。
王宇正沉浸在与阗悯“同乘”的喜悦之中,茫然往后一望,了因已离二人不及三个马身位。阗悯见他发呆,单臂穿过他的腰夺过马缰,口中一喝,雪枂得令撒开蹄猛跑起来。
王宇没稳住往后一倒,正靠在阗悯胸前,暗暗观察起了阗悯的下颌骨。
岫昭奔得离阗悯几人近了,还没清楚场中形势,就见着他二人同骑的这么一幕。
龚昶皱着眉“啧”了一声,正要跃出帮忙,身边岫昭已连人带剑飞了出去。一抹白影与阗悯王宇错身而过,闪着寒光的利剑直指迎面而上的了因。
了因眼前一花,待看清来人,顿下身形往后急退。
宝剑红郢正离它的敌人越来越近。剑主人正因心上人抱着别人怒火中烧,身剑合一的前冲之势非但没有力竭,反而越发凌厉。
了因不敢伤他,急退数步之后往旁边一折,整个人脱开了岫昭的剑网范围。岫昭一击不中,冲出数丈稳住身形,将剑杵在地上代替断腿。
龚昶和后面的叶凌此时也赶到阵前,龚昶挡在岫昭跟前,叶凌站在雪枂阗悯一边。
“大师,好久不见了。”龚昶一双鸳鸯钺出鞘横在胸前,语气尤其冷淡。
她上次见到了因还是四年前,四年前在延兹山,了因并没出手。这四年里龚昶比以前更加勤奋努力,就是为了今日的这个时候。此刻她一双手稳如计时的沙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了因看了看她,又侧目看了看叶凌,似是在想在强敌环伺下获胜的几率。最后他只是长吐出一口气:“今日敌众我寡,非贫僧能力挽,天意。”
岫昭皱着眉发话:“是他让你来的?”
了因双手指尖一合,念了句佛号,忽转身向外急掠而去。
阗悯在马上忽道:“他要去杀那女子,快追!”
他指的是岳雪。岳雪虽是独自先走,却并未走远。了因此时往她方向急追而去,说不定是想灭口。龚昶叶凌见他手指方向,知事不宜迟,当即跟着追了上去。
平坦的泥土地上瞬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岫昭见他二人奔出,急道:“穷寇勿追,救人为重。”他心系二人安危,半路损兵折将并非他所愿,如今保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渐渐望不见踪影,岫昭才忍不住又往阗悯那头看了一眼。王宇挡在阗悯身前,一瞬间不知道岫昭看他还是看阗悯,尴尬得小声对身后的阗悯道:“阗兄,王爷怎么会在这儿?他是在看我?”
阗悯跟没听见似的,翻身下了马,走到岫昭跟前要握他手,岫昭却避开了。
阗悯正要开口,听岫昭冷笑一声:“本王千里寻来,将军怎么给本王看这个?”
“哪个?……”阗悯一时愣道:“曦琰的腿…………”
岫昭全凭方才冲动的一口气站着,单足已有些发软,听着他问更是来气,硬道:“腿怎样与你有何相干,你自抱你的美人去。”
王宇在马上听不清他低声说什么,只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阗悯抬头地朝他这处望了一眼,更是让他觉得浑身上下有哪里不对。
阗悯觉出岫昭话里的火药味,这回总算想通了他在说什么,当即道:“方才是他救我,曦琰不要误会。”
“误会?”风一吹岫昭一双眉拢得更紧了,衣衫飘起,露出那只上着竹板的伤腿来。“方才本王是不是也救了你?”
“…………”阗悯听他话说一半,又担心他的腿,只得闭嘴不言。
——方才我救了你,你为何不抱我?岫昭的言下之意恐怕没人能懂,可他却执拗地认为是阗悯在装傻。二人顶在风里站了会儿,俱是望着对方想抱又不能抱。
雪枂在一旁打了个响鼻,似是想要去亲近岫昭方才带来的白马,对驮着王宇这个累赘表现出极大的抗拒。岫昭远远看出了马儿的意思,一吹口哨,神驹骊霜听话地往远处奔去。雪枂跺跺马蹄嘶鸣一声,立刻随着它小跑而去。王宇独坐在马上有些难堪,又不敢跳下马去,只远远喊道:“阗兄……阗兄马跑了…………”
阗悯侧目看着王宇走远无动于衷,回过眼来发现岫昭恨恨地瞪他,仿佛要扒他一层皮。
“曦琰…………”
“马跑了,怎么不去追?”
“不是你让马跑的吗?…………”
“我不过让我的马去散散步,你的马跟去做什么——”
“雪枂早已成年,还未有良配,我怎么能阻着它这个…………”
“本王就是不准!给我把它唤回来!”
阗悯望着他发气,皱眉道:“曦琰莫要生气了,你不准,下次我不要它跟过去。”
岫昭哪里想到这呆子应着他的话说,越气越上头:“本王不气,本王就等着看你的马儿孤独终老。”
“马孤独终老也不打紧。”阗悯心道雪枂平时有许多母马喜欢,倒也不至于找不到,只是那家伙眼界太高,不是与它相同的好马便看不上。
“…………”
岫昭脚下一软,久站的毛病还是显了出来,摇摇晃晃差些跌倒。好在阗悯及时赶到,将人稳稳扶住。四目相对,久别重逢的相思之苦忽然就爆发了出来,岫昭伸手抱住阗悯的脖颈,将整个身子都靠了过去。
“马孤独终老不打紧,你就不怕人终老?”
第234章
“你我还未老,怎么就说那些话。”阗悯揽着岫昭,只道他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有用。
岫昭抬起脸,将阗悯的后脑压下,稳稳亲在他嘴唇上。阗悯满口的血腥气来不及躲他,一下碰实,也顾不得他怎么想了,仔仔细细与他亲了个来回。待到喘不过气,咳出一口血来,被岫昭捧住脸舔吻,将沾血的地方都清理干净。
阗悯脸热了一片,心道还好这儿只有龚昶叶凌的两匹马在,要被他人看见岫昭这般动作,他二人的这韵事得传遍整个大祁。岫昭口唇好不容易离开一点,阗悯寻着再贴了上去,与他流连追逐着吻了许久。
岫昭抓着阗悯衣襟,气息不匀:“伤哪儿了?”
“适才挨了一掌,伤得不重。”阗悯握住岫昭的手,还想再与佳人缠绵一会儿,不料岫昭红了眼道:“我去杀了那秃驴。”
“别走。”阗悯揽着人心情大好:“有龚掌柜和叶兄弟,你去不是找麻烦么?”
岫昭眯眼看他一眼,勾起嘴角道:“看来是没打疼,还替和尚求情来了。嗯……你……”骤然而来的亲吻让岫昭急匆匆地红了耳根,心道他的小悯儿怎么越发像个登徒子。他心中喜欢,面上却不想露出什么端倪,故作了一派风轻云淡样,却又在短短时间里抛去脑后,扣住阗悯后背摸他肩胛和韧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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