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久别重逢…连份见面礼都不能允么?”
搭在他腰间的手指轻轻不紧不慢地敲了敲,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暗示,叫桑岚蓦地一僵。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心知在劫难逃,桑岚自暴自弃地埋下头,几不可察地点了头。
谢流庭见目的达到,直起身松开了手,任由桑岚动作敏捷地转入被中,这才微微笑道:“今日西域的献礼中有一样朕颇为中意,初见便觉得相当适合塔塔。”
桑岚顺着谢流庭的指尖看向不远处的矮几,从他的角度,隐约可以看见木质的托盘上薄红布料的一角。
与此同时,男人和缓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便穿那个,给朕看罢。”
夜沉后,风雪渐消,而本该寂静无声的帝寝中,却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谢流庭。”
在摸索一阵无果后,桑岚咬了咬牙,终于开口唤不远处束手旁观的人,只是说出的话却低不可闻:“……来帮帮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羞耻,靡丽的绯色几乎要从他的耳廓蔓延到整片光裸的脊背。
“什么?”
“我说……来帮帮我。”桑岚提高了些音量。
倚在床头的人闻言好整以暇地偏头望过来,目光温和平缓,却像是没听清一般重复道:“是在叫谁去帮你呢——塔塔要说清楚一些啊。”
桑岚憋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手实在是有些酸了,因此不得不屈服下来,扭过头道:“帮帮我罢。”
“……夫君。”
烛光辉映下,那双盛着湖光的碧眸渐渐泛起别样的波澜,摇曳的光线沿着桑岚修长的肩颈曲线一路向下蔓延至腰间,无声地为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
虽然眼前的景象暧昧无比,却在桑岚身上显出称得上是圣洁的漂亮。
将这一切收至眼底,谢流庭喉结滚了滚,这才敛眸直起身,抬手捏住桑岚身后的那截布料,不多时便将之系紧,连带着握着桑岚的肩将他转了个身。
眼前人的模样便在灯光之下展露无遗。
“果然。”谢流庭凤眸微弯,暗色的眼底浓雾渐沉,“很合身,塔塔。”
西域的服饰较之大晟与漠北的都要清凉许多,此次特意进献的这套舞服更是如此,是以并未写在礼单当中,是隐晦地献予帝王用于后宫寻乐的物件,若非是正遇上桑岚,这衣服怕是要被永久地尘封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热情艳丽的红与华丽耀目的金交相辉映,称得上是透明的几片红色薄纱只能堪堪遮住青年修长柔韧的躯干,手臂和大腿则被一圈圈细小的金色细链以及宝石环饰所缠绕,一不小心就会勒出隐秘的红痕,而两边脚腕处挂着的精致铃铛,只需轻轻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偏生在这副装扮下,青年的神情还是仍旧清澈又干净,于是高远而不可亵玩,于是叫人想要将之收入掌中,轻慢地玷污。
比起曾经穿过的那些轻薄的大晟女子服饰,身上这套衣服显然更加突破桑岚的认知界限。
“看够了么。”迎着谢流庭的视线,桑岚不自在地偏开头道:“可以脱了么?”
“不急。”
指腹无声无息嵌上那两个深陷的腰窝,谢流庭轻轻垂首,在接吻的间隙缠着人低声哄道:“今日还未见塔塔落泪…再多给朕一些时间罢。”
不待他回答,细碎的碰撞声便骤然响起。
桑岚恍惚之间,便被人一举推倒,跌入了床间。
接连的吻像是一根持续的引线,逐渐将潜伏着的欲望点燃,等到桑岚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情不自禁落入了猎人的网中,再难挣脱,只能经受着连绵不断的爱抚。
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他才伸出手,攀着谢流庭的肩头,含糊地请求:“用别的、别的地方也好……实在……”
于是他便被掐着腰抵入柔软的被间,身后紧贴着谢流庭温热的胸膛,耳畔则不时传来对方细密的吻与低语。
“塔塔…实在太乖。”
“分明,只要张口拒绝,朕定会停手。”
男人的语调充斥的爱怜却又满是愉悦,他低下身,像是衔住猎物那般在桑岚肩颈处轻轻咬了咬,留下一个浅色的印记。
这么做完之后,他的手腕却便被人轻轻搭住。
桑岚费劲地摸索着向后抬手,指腹触上谢流庭的手腕,“我说过……随你喜欢的。”
“就当是,补上三年的寿礼。”
心脏蓦然被一股从天而降的暖流所包裹,谢流庭动作一顿,良久,才微微掩下眸,将人往自己怀中拢紧了些。
“塔塔。”他唤。
“……嗯?”
“塔塔。”
“嗯。”
“塔——”
这一次,不等他说完,桑岚便抢先应道:“我在。”
他的此时无法高声说话,嗓音也变得又低又哑,纵然如此,但他仍旧重复着应道:“谢流庭,我在的。”
短短六个字,却像是一道朦胧又坚定的月光,温柔地便将人笼罩。
内心深处的隐痛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彻底抚平,谢流庭俯身向下,对桑岚回以再也无法抑制心绪的深吻。
时隔三年,这朵曾经脱逃过的皎洁的塔格里花,终于跨过重重山水,又落在了他的怀里。
最终,花费了大力气穿好的那身衣服还是在某人的手下变得零落而破碎,连同桑岚本人一起,变成了湿漉漉而又惨兮兮的模样。
第47章 完结章
两日的时光过得混沌至极,在偶有意识的时候,桑岚偏头望向床边照入的光线,甚至都无法正确地分清那究竟是清晨还是正午的阳光。
直到过了漠北使团原定离京时间,他才堪堪从这仿佛幻梦一般的处境中挣脱出来。
当桑岚再次睁开眼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下沉郁的澧水香的气息轻缓地弥散在空气中。
从前在彧王府时,桑岚就时常见谢流庭在卧房中点这独产自湘南的熏香,这澧水香虽称得上是昂贵,却远远比不上帝王专用的龙涎香,倒是多为爱好风雅的文臣所喜。
桑岚对香了解不多,从前偶然提起时,才知晓谢流庭原先并不爱用香料,至于后来频繁地使用以至于形成习惯,还是从他们二人第一次意外的那夜开始。
起先只是因着澧水香香气沉郁温和,可以适当遮掩自己身上的苦涩的草药味,以免让桑岚闻到心生不适,谢流庭这才时常点着。哪怕后来桑岚知晓缘由后表示并不介意,但因着这澧水香的安神功效,谢流庭也总在桑岚想要观书至深夜时点燃这香,无声地催他入睡。
倒是没想到,时逾三年,这人连用香的习惯也并未改变。
从回忆中回神,桑岚探手摸了摸属于另一个人的那一半床褥,察觉到那处已经变得冰凉,想来是谢流庭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大抵是经年累月的服药所致,哪怕药已停了许久,此时室内又被熏香的气息所笼罩,那缕冷淡又苦涩的草药香也总会在谢流庭贴近时萦绕在他的鼻尖,此刻纵使人不在身侧,但是那道紧密地缠绕包裹了他整整两日的气息却始终若有若无地环绕在他的周身,宛若一层薄薄的蛛网,无声地贴吻着他的肌肤。
这气味并不叫人反感,反倒宁静而又沉稳,足以使人安心。
盯着头顶华丽的幔帐醒了会儿神,直到身侧的香炉缓缓升起被燃烬后,桑岚才缓慢地撑着身体坐起身。
有了前车之鉴,桑岚先是动了动脚腕,在意料之外地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束缚后,又抬眼看向床畔,一眼便看见一套被叠得相当整齐的男子衣装摆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殿内除他以外再无他人,而殿外似乎也没有人看守。
这般宁静的状况,忽地让桑岚生出点不真实感。
忽略心底那丝怪异,桑岚正欲伸手去拿床边的衣服,然而一抬手,便看见了右手中指处套着的那枚玉质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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