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毒散的时间未免太长了,意味着要是阿飞到若水楼后,流明无霜都不在,他又赶上毒发,内功刀法都不能用,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天里萧良的补品还不停歇地往里送,流明对阿飞问出他的第一句话,“你还要喝?”
“嗯。”
流明将药丸送进去,眼睁睁地看着他全喝掉,然后继续泡在浴桶中,脸白得像刚发丧的死人。
他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帮忙,转身将空碗送走。
差不多到第五天夜里,流明听见里面传来极其痛苦的呻吟,压制得厉害,听不太清,他怕出事,立即推开门查看情况。
阿飞浑身都是汗,双眼紧闭,眼角在流血,流明真怕他死了,好心输入真气帮他续命,结果反被体内狂乱的力量弹到墙上,一股寒劲像虫子一样迅速爬进自己的心脉,流明在瞬间的惊诧后不得不坐在阿飞对面,和他一起打坐将这邪劲发出去。
等流明醒来,无霜已经回到身边,替阿飞和自己一起上药。
流明假装没醒,听他们谈话。
无霜问,“每次散毒都是这样吗?”
“没错,在之后的三天内我内力全无,谁都可以轻易杀死我。”
“我听萧良说已经安排好车马,后天你就要去若水楼。”无霜顿了顿,“所以那天你才毫无顾忌地吞下我的药,你算好了日子,将散毒之日推迟,就是要在见到他的这一天失去一切武功。”
阿飞仿佛在笑,“栎木,你和从前一样聪明。”
“这样很危险。万一风逐雪一见面就要杀了你,我和流明也没能力救你。”她的话语冷冰冰的,“我希望你还记得你是在为宗主办事,而不是个人寻仇。”
第103章 你很想去陪老头吗
流明听见他说:“你放心,我有分寸。”
应该又是他不清楚的往事,流明真的好想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为何还与风逐雪有私人恩怨。
但时间不等人,任务近在眼前。
萧良见阿飞身体不适,接连嘘寒问暖,怕他好不容易寻得的替身给补死了,得知暂时无事,忙进门亲自探望。
这补品果然不是白吃的,阿飞虽说还是瘦得像个竹竿子,但该长的肉没少长,面色红润许多,眼神也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萧良看了看他,心里唉声叹气,糟老头子运气真好。
“殿下何时安排好?”阿飞问。
萧良听他这话,总察觉出着急的意味来,“你很想去陪老头吗?”
“我是着急拿到殿下承诺的钱。”阿飞低头揪着他的衣摆,局促不安道,“爱公子已经与殿下讲过我的经历,应该能体谅我有多需要钱生活。”
“害,这算什么大事,应该没几天了,我三叔后天要为太后娘娘办生日宫宴,趁机为若水楼壮大声势征集高手,风逐雪也被邀请在列,到时候有人安排给他灌醉,再给他下点春药,我偷偷送你进宫,你去和他睡,再趁他熟睡溜出来,我去顶替你。只要三叔不怪罪,也没发现,事成当晚我就会给你赏钱,以后睡一次给一次。”
难为萧良讲这么多话,还能理清楚顺序。
“就在皇宫,不回若水楼么?”阿飞有些担忧地垂下眼。
“是,等风逐雪睡完了,我三叔会在凌晨带一堆人马闯进殿内假装‘无意’撞见。”
“皇帝要是真想留下风逐雪,为何不嫁去宗室女,偏巧选中殿下?”阿飞叹气,似乎在为萧良鸣不平。
这损招自然不是萧良想出来的,他那皇帝三叔在以为萧良同意后就安排好一切,恨不得萧良这一通睡完就怀孕,那样拿捏风逐雪的把柄就更多,可事实如此,谁叫风逐雪对女人没兴趣,哪怕是男人也得先发生关系,这是接近他的第一步。
三叔一点都不避讳地对他说,爱是做出来的嘛,萧良本身长相不差,和他爹淮北王很像,孔武刚健,身长腿阔,不过是连年生活安逸纵情酒肆,导致人有些虚浮,但无伤大雅,只要萧良肯用心,没有不可能。
萧良一想到后半夜还得和男人睡在刚和别的男人睡过的床榻上,身上到处都在起鸡皮疙瘩,一阵恶心加后怕。
好在最困难的事已经找到阿飞去做,他无非是换个脏地方睡觉,心里稍微好受些。
而且风逐雪这么大年纪,听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能力肯定也不行,应该结束得很早。
到时候他就可以早些叫人去通报三叔,三叔早点派人过来巧遇,戏快点演完,那么说不定凌晨就能回府睡上一通舒服的觉。
一想到可以早些完成任务,萧良紧蹙的愁眉又舒畅了。
他对阿飞解释说,“还不是我三叔,查出来风逐雪以前娶的那个老婆是个年轻男子,听说处得很好,再加上现在无论如何试探,他都不接受女子,那能怎么办,当然是要用男的试一试啊。反正三叔也不把我当亲侄子,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阿飞语焉不详地提醒他:“风逐雪最爱的是他的师妹。”
“这我也听三叔说过,但他的师妹只有那么两个,全都死了,恐怕也没有别的女子能替代她们的位置,所以这条路肯定走不通。”萧良烦躁地挠挠头,“反正就是得睡一次,要是他真的连硬都硬不起来,三叔多半就放弃这条路,用更强硬的手段逼迫风逐雪留下心甘情愿替他办事。”
“好,我全听殿下吩咐,万死不辞。”
萧良见他如此上道,当然也很欣慰,摆出一副施施然的样子,“那你好好休息,等我安排。”
萧良其实人缘不错,在宫里很快收买了十几个侍卫宫人,再去见皇帝。
皇帝自从得知萧良想通后心情一直都不错,和这个侄子说了很多辛苦你为国牺牲的大话,萧良却问他另外一个问题:“风逐雪要是对男女都不行,三叔打算如何?”
皇帝几乎试遍了人在乎的所有东西,风逐雪不要金钱,不要权势,不要女人,唯一的想法是重建若水。
皇帝最不相信人没有弱点,越是看起来难以攻克的人,其实软肋越薄弱,越简单。
现在还没尝试成功的就是性和爱,爱么,指望不上,风逐雪爱的师妹可是被他放火烧死的,只剩下性。
如果全都失败,风逐雪真是一个没有任何欲望的人,那他也就离死亡不远了,皇帝反而不用太操行。
因为这种人往往活着感受不到任何快乐,也失去了获得快乐的能力,只有死亡一条路。
就这样,不管决定有多匪夷所思,太后娘娘的宫宴紧锣密鼓地操办,闻名而来的武林名士络绎不绝,明面上要响应朝廷招安,共建和谐武林,集中对抗蒙古,其实看若水楼热闹笑话的占大半,蹭吃蹭喝的又占了一小部分。
风逐雪在一堆或打量或试探或嘲讽的目光中如约而至。
萧良来得比他早,坐在离皇帝比较近的地方,还没开席就在喝酒。
两人一向不走一道,各过各的,萧良名义上占名头、实则当人质的事,其他人都有所耳闻,目光都投在他身上,但时间并不长,好奇劲一过就不再关注他,都在为自己门派前途奔波,没人管萧良,他乐得清静,想吃什么吃什么。
可是皇帝生怕别人忘记他和风逐雪的关系,硬要风逐雪坐在他身侧。
萧良吃得正尽兴,迎头走过来个穿白衣的男子,神色散漫,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落座。
他一开始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心想这人穿得真白,这么喜庆的宫宴穿得比孝服还白,像刚死了老婆一样,等他坐在自己身侧想通他的身份,反应过来自己也是他老婆,诅咒自己不合适。
萧良放下鸡腿,擦擦手,转过头大大方方地打量他。
倒不是他想象中的糟老头子,像是二十六七左右,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脸上连道疤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名号是不是吹出来的。
他的长相更令萧良怀疑传言真实性,风逐雪长得白净,斯文冷俊,个子很高,身影修长,近距离看面皮有些薄,一点也不像糙老汉。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显得骨节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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