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凭你?”风逐雪脸上露出熟悉的冷笑,“我一掌可以拍断你的腿,你确定你能护送别人?”
峨眉离金陵有很长一段路,不过走水路会快些,绕过陈州抵达下野,再穿过平遥江就是峨眉山,如果期间脚程不停,十五天便足够。
万一韩云谦当晚察觉不对就派人追捕,那十五天就不够了。
阿飞思虑周全,他在向陆尧发送简讯时,要求以柳刀宗的名义请第一镖远山镖局作保,护送韩棠溪。
陆尧答应下来,同时也多了一份条件,阿飞要从风逐雪身上得到一样密令——光玟格。
对方没有告诉他什么叫光玟格,这究竟又有什么用,但具体情况,那位前来帮助他的柳刀宗杀手会如实告知,阿飞只要等候即可。
这些阿飞是不会告诉风逐雪的。
“我会送她走。”他坚定道。
“韩棠溪给了你什么好处?”风逐雪面色阴沉,“你和她才认识几天就敢带人走?”
阿飞没有搭理他,他和风逐雪认识十年了,左不过是今天这个下场,还能比这更惨?
阿飞向来很倔,谁劝都不听。
这种性格令人头疼,风逐雪很早就知道,争论也争不出结果。以前就是这样,阿飞很少因为意见不同和人吵,你打他骂他,他都不会改口。
风逐雪深知韩棠溪对韩氏的价值。
他目前不能得罪韩云谦,需要和韩氏保持不错的关系,一旦被他查出来是他们一伙人放走的人,这次特意来放出凤凰珏算是白干,还树了大敌。
像阿飞这样的年轻人,总是把义气放在第一位,罔顾自身利益,往往只会害死自己。
等阿飞躺下后,风逐雪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你如果必须要带五小姐离开,就别与我们一道。我会先留在山庄,韩云谦发现五小姐不见以后,我便如此告诉他是你听信五小姐蛊惑私自带人跑了。”
“反正是要与你撇清关系?”
“对。”
阿飞心想果然如此。但风逐雪的态度值得推敲,不知道韩云谦还有什么本事让风逐雪必须和他结盟的。
“假设你能活着护送五小姐回来,你要找我和爱因斯坦,便来金陵闲云客栈二号房。”
阿飞私心作祟,故意道,“能送她走,我也能一起自由。怎么会回来找你。”
“你那天不是说你身不由己吗?”风逐雪突然问。
他的话让阿飞莫名其妙气馁。
好不容易夺回亡灵书,却迟疑到现在也不敢用,一边要听任柳刀宗呼来喝去,来来回回榨干他的用处,另一边风逐雪对他的态度又捉摸不透,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这就是报仇,不是喊一两句豪言壮语就能成功。
何况前路漫漫,已经没有再回头的机会。
阿飞背对着风逐雪,他的表情后者看不见。
就在阿飞以为他们的谈判结束时,身后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丢下一样东西。
阿飞定睛一看,是一双新手套。
“天冷,不要再扔了。”风逐雪在他身后说。
第49章 人憋久了很容易变态的
阿飞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乱七八糟理不清楚。
可能是为了以后让自己继续帮他杀不方便杀的人,所以才施以小恩小惠。阿飞偷偷闻了下,没有尸臭,看来是新买的。
这是生日礼物,阿飞记不得生日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应该还没有到午夜,阿飞把这天当做生日,然后顺便许了个愿,他希望明年就能一刀解决风逐雪的命。
过了一时半刻,阿飞又觉得这愿望不现实,一年时间要杀死他难度很高。
他改了愿望,希望明年还活着。
这样的许愿真实朴素,要求不高,想必很容易实现。
阿飞终于进入梦乡。
临行前,韩棠溪得知阿飞的计划,还有风逐雪要告发他们的事,一直十分冷静,这让阿飞自愧不如。
两人乔装打扮后选择在晚间侍卫换班时分离开,因阿飞明面上是柳月娇,还有韩云谦送给爱因斯坦的通行令牌,韩棠溪还在脸上画了两道疤,有些狰狞,侍卫没多看,直接放人。
一离开山庄,两人往南飞奔,避开所有可能有韩氏眼线分布地带,尽量挑小路,时不时穿进漆黑阴森的树林,偶尔能看到巡逻的队伍,两人都是低头蒙着面,倒是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他们穿越丛林,翻过一座矮丘后,确认已经到了郊外。
树影幢幢,寒风凛冽,吹在脸上犹如刀割。
与陆尧约定好的地点还有段路,阿飞不敢耽搁,加快速度赶路。
因为是绕路走,路程必然更长,韩棠溪脚步比阿飞慢一些,但也并不慢多少,脸冻得通红,嘴唇干涸,但目光坚毅。
不知不觉间,她觉得天似乎都要亮了,两人几乎跑了一夜,一点都不敢停。
阿飞既困又累,身后暂时还没有人追来,便与韩棠溪找草丛隐蔽处坐下休息片刻。
一炷香的工夫后,树影摇曳,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阿飞屏住呼吸,盯住远处。
骑马的是两个男人,看身形,一高一矮。
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阿飞悄悄移动身体,摸到另一棵树旁更好观察。
韩棠溪也往下藏好,不发出一点动静,仔细打量来人。
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传来。
“这次任务完成得挺漂亮,不枉费咱们兄弟辛苦半月。”高个子说。
“老大,咱们这么干,万一被发现···”矮个子担忧道。
“怕什么,才死了两个人,你忘了咱们的身份?这里荒无人烟,哪里有什么官府?”高个子满不在乎地笑笑,“我们拿到钱就跑,谁也追踪不到咱们。”
这么一听,不像韩氏派来的追兵,更像抢劫犯,阿飞心里稍微一松,等两人彻底走远后才出声,“五小姐,你渴不渴?”
韩棠溪却一直盯着远走的两人。
“怎么了?”
“他们佩剑有些眼熟。我在哪里见过。”韩棠溪想到这剑头有刻纹,应当是某个世家专属的族徽,偏偏在这要紧关头她回忆不起来。
“没事,他不是来找我们的。”
休息一会儿后吃些干粮继续上路,他们走得比昨晚慢了些,中途遇到一处房屋,周边还有溪流,阿飞喝了几口水,让韩棠溪先等在原地去探探虚实。他跃上墙头,顺着墙根溜进院子,不多时就来到门前,轻轻叩响门扉。
屋内没人回应。
阿飞试图敲击窗棂,但这里建筑结构简单,窗框都钉死,怎么也弄不动。
他察觉到血腥味,退后几步,拿起地上石头砸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碎裂。
房内没人,桌椅板凳散乱一地,像遭遇过打斗。阿飞快速扫了一圈,跟着血腥味冲向隔壁房间。
右手边厨房的灶具全毁坏,锅碗瓢盆摔了满地,还有一只烧火棍插在灶孔旁边,一截烧焦的木炭燃着灰烬。
阿飞心里咯噔一沉,目光渐渐凝固。
只见破烂的草舍中躺着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身材魁梧高壮,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另一具身材瘦削,双目紧闭,面白如纸,胸口有剑伤。
血流了一地还没干,显然才死没多久。
联想到刚刚骑马走远的那两人,阿飞想到是他们动的手,但想不通理由。
韩棠溪再次端详这尸体上的剑伤,终于想起来了,叫阿飞赶紧跑,一刻也别停留。
阿飞还没有问出原因,但韩棠溪神色凝重,语调焦急,让他不敢迟疑,匆忙往原定路线跑。
韩棠溪边跑边回头,生怕被追上,直到好一阵子以后才说,“幸亏我们跑慢了几步,没和那两人撞上,不然必死无疑。”
“怎么回事?”
韩棠溪见阿飞似乎完全不知道,不禁奇怪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摩罗教吗?”
摩罗教!
他的亡灵书就是摩罗教教主亲手撰写,怎会不知。
“摩罗教在十年前的中原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当时的皇帝深信不疑,下旨屠杀各武林高手,还要取血炼丹吸干武功。但凡被摩罗教看上的武林高手,身体上就会留下一块很像灼烧痕迹的剑伤,非常特别。韩氏当年也没能免难,不少高手死于他们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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