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不懂医术,无法辨别他说的这个穴位是不是编的。
但想到风逐雪还要他做事,害人也不会挑这种时候,慢吞吞重新坐过去。
风逐雪温热的手重新放在阿飞脖子后方,阿飞忍住不适隐匿亡灵书的痕迹。
风逐雪的手掌光滑白净,这么多年和别人拼刀,他一次也没有受过伤。
十年来,阿飞见师父手不沾血,身无半点伤,他极其羡慕。当他只是用竹竿练武时双手就已布满伤痕。
要是爱因斯坦在,肯定说:“怎么可能,风逐雪一定是偷偷下山拉皮去了!”
掌心触及皮肤微凉,阿飞感觉麻痒痒的,忍不住乱动。
他扭头朝风逐雪看了一眼,正巧风逐雪也在盯着他,四目相对,阿飞闭嘴不说话,撇开眼看着石头缝里的蚂蚁。
“忍着点。”风逐雪仔细试探阿飞筋脉。
阿飞坚持片刻,发现这种痛苦比刀剑伤痛更难熬,浑身上下都在被小虫子啃食,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晕过去。
才过了一会儿阿飞就急切发问,“怎么还没结束?”
“这才到哪儿?”
“是不是你水平不行才这么慢。”
“嗯,我水平不行,”风逐雪冷哼,“夏大夫说采阳更快,你想采吗?”
阿飞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首先让他不齿,羞愤,而后却是隐隐的心动。
一如他那样排斥采阳补阳的法子,却还能背得下来上面每一个字,每一个吸纳别人功法的运行轨迹。
他无法否认,亡灵书开始放大他对成功、对杀人的欲望。
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神功此刻就在阿飞手中,阿飞资质太差,光靠自己实在太慢。
他还是抵制不住诱惑,开始变得贪婪。
他其实已经不满足于杀死风逐雪,但阿飞置身其中,察觉不到。
阿飞也很快过了心里那一关。
夏大夫有一句话,阿飞认为十分有道理,也恰恰是风逐雪这种人不能明白,也弃之如敝履的。
风逐雪年少成名,怎会知道他们这些小人物为了像他一样拔刀,能做到什么地步。
人们永远崇拜强者,真正到了名利角斗场上,连女人都不会再同情弱者,都是各凭本事。
至于贞洁,阿飞已经残破成这个样子,退无可退,所谓的贞洁真的重要吗?
他难道还该想着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当一个人的生命中只剩下仇恨,他自己就称不上正常人了。
仇人又怎么样?仇人也可以利用!
阿飞按照记得的内容调整好内息,先瑟缩了一下,反手握住风逐雪的手,后者被迫停止运气。
“你皮又痒了?”风逐雪皱眉。
阿飞腾地转身扑过去,风逐雪重重地倒在地上,万万没想到阿飞这是做什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他暂时没动,想看阿飞下一步动作。
阿飞骑在他身上发愣,那种眼神,怎么说呢,好像在菜市场挑选肥肉的眼神。
风逐雪猜测是万仞决邪气入心,病得不轻,今天这走火入魔绝对不止一次。
但风逐雪很快就知道他猜错了。
阿飞俯下身来贴着他的下巴,风逐雪看他像小狗一样拱来拱去,领口都拱散了,也不知道拱什么,阿飞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下嘴口,张嘴猛地朝风逐雪锁骨一咬。
他咬得很用力,直接咬破血肉,尝到一股浓烈腥甜的血腥味,阿飞吸吮好几下直接吞进腹中,喝得入了迷。
风逐雪一巴掌将他拍到旁边石头上,阿飞被血呛到拼命咳嗽,脸色苍白如纸,慢慢坐下,疲惫得不能再动一步。
他一次性吸的有点多,短时间无法消耗风逐雪磅礴的内力,它们堆在阿飞体内无法游走,阿飞只能坐在原地喘气。
阿飞费力抬手抹掉嘴边残留的血,喃喃自语,甚至带着挑衅的面带微笑,“采阳果然很快。”
风逐雪阴沉着脸,阿飞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对,就是生气。阿飞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的表情。
毕竟他一向目中无人,怎么能接受被别人白白吸走功力?
阿飞缓缓阖上双眼,眉宇间透着疲惫和痛楚,显然是支撑不住了。
他也终于彻底明白夏大夫的意思。
他给的那药方不仅能吸收对方功力,还可以让阿飞产生菌子中毒类似的迷幻效果。曾经在阿飞第一次杀人时,闻到血腥味直接吐了出来。
但现在,血是香甜的,身上是温暖的,断裂筋脉的疼痛彻底消失,世界美好到连风逐雪的脸看起来都不那么面目可憎。
这就是练武的捷径,不需要天赋也不需要努力就能提升。
阿飞以为捷径的代价只有尊严,这让他从此再也无法回头。
第65章 蛐蛐变成吸血大蚊子了
那边铁西王刚下葬五天,钟离廷就宣布要将钟离忧三日后嫁陈以涵,十分紧促,准备时间近乎没有。
这事办的很符合钟离廷风格,那就是坚决不遵守任何孝道。
将青春年华的妹妹嫁给一个断袖,旁人再有不满,听说连四小姐钟离忧本人都没意见,正在准备嫁衣嫁妆,那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有人唏嘘,铁西王四姑娘最后是这样的归宿。
钟离廷的目的太明显,就是要将钟离忧绑死在宛平,不让她有任何反抗余地。当然,哪怕钟离忧逃跑,钟离廷也会将她的势力逼出来,这样就是她在明他在暗,最大程度减少不确定因素。
钟离忧未必猜不到他的心思。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见她的面,暗地里已经让内探快马加鞭送信,安排好后路。
等到出嫁那天,钟离廷亲自送嫁,排场十足。
但当天夜晚洞房,陈家宅邸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钟离忧就消失不见。陈家派人寻遍整座宛平城,终于在城东荒野发现了一具冻僵的尸体,就是陈以涵。
她选择和二哥一样与钟离廷鱼死网破。这正是钟离廷想看到的效果,十三骑露面,他又吩咐暗探随时监测,只要一路跟踪就能找到据点。
近来杀人流血的事过多,整个宛平人心惶惶,尽管如今钟离廷还没有对百姓出政策,也多半会是暴君,不少有眼力的人策划离城。
钟离廷却开始效仿当年的钟离愉,严刑峻法人人相同,并且大燕皇帝已经同意在城西开拓一条直达京城的路线,运输货物,生意往来极其方便。
曾经的铁西王故步自封,与大燕势不两立,的确错过了不少机会,但钟离廷清楚,若是他不主动求和,否则大燕皇帝要趁旧王已死、新王未立的关键时刻挥兵南下,本就分裂的宛平一定是全军覆没。
他派给风逐雪的任务还没见到成果,不过想来也不会等太长时间。
钟离廷料想的不错,风逐雪很快见到了钟离愉的探子高浅。
高浅对风逐雪大名早有耳闻,跟着钟离愉的这些年却没碰到他。
高浅练的也是刀。
只是看见风逐雪衣衫不整,白衣上还有点点血迹的时候,称得上狼狈,高浅十分意外。
难道是在和野兽搏斗的过程中受了伤?
高浅昨日其实已经到场,但有意试探风逐雪有多诚心,冰天雪地里刻意不见面,晾着他们俩,观察了一整晚,他既然只带着护卫进去,那么将他脖子伤成这样的人,也只可能是他的护卫。
此刻护卫不见踪影,想来是被风逐雪处理掉了。
高浅问他,“你是真的想好要投靠我们二公子,还是替钟离廷传信的?”
“这还要问?”风逐雪好像没有因为身上的污渍生气,平淡道,“自然是后者。”
“那么你的态度是?”
“我无所谓。你们之间的斗争与我无关。钟离廷给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才会来。至于你们二公子如今还有什么筹码,我却一概不知。这选择很难吗?”
高浅料到这一出,他身上也负担着说服风逐雪的任务。
他说,“钟离廷将你调离宛平,深入我们二公子的领地,也许是更方便对周姑娘和爱公子下手,你要知道他这个人向来极其贪心,什么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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