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份心眼,差人去查一查东瀛北白川。
在暗杀行动准备得如火如荼时,白游忽然回到王都,要与夏筹见一面。
夏筹没有收服王都所有人,难免有几条漏网之鱼为了讨好白游,争先恐后将风逐雪的行踪越级报告上去。
不过夏筹的隐藏工作滴水不漏,目前只是有几个莫须有的人看见和他们很像的背影,偶尔出现在南城,有时会在城郊露脸,行迹不定。
白游与三四个月前刚逃出丘狐山的自己已经大相径庭,接连杀人令他功力大涨,不可同日而语。而这多年的囚禁生活却压制住了他的膨胀与狂妄,学会按兵不动,小心谨慎。
听到风逐雪真的来了,白游越想越不敢大意。
他不是害怕这些小喽啰能把他怎么样,他只是不想重蹈覆辙,何况他中过一次风逐雪的诡计。
但是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能杀死风逐雪,夺走本该属于自己的功力,他就忍不住立即去杀死他。
第159章 决斗
而阿飞,风逐雪都死了,阿飞还能成什么气候?白游不愿意高看他,阿飞除了运气好没有其他过人之处。柳刀宗在他心里始终没有一席之地。
在亡灵书快要突破最后大关之时,白游陷入瓶颈,接连杀死十几个有名高手都不见效,不进反退,险些受伤。
沉思过后,他将这解读为天意——也许就是要杀死风逐雪,这最后一章才会练至大成。风逐雪是他成神路上最后的障碍。
既然如此更不该畏畏缩缩,风逐雪早不来晚不来,等到他武功将要练成之时迫不及待来送死,这份大礼他欣然接受。
回来后,夏筹依然忠心耿耿,没有异心,他铲除了不听话的人,教内井井有条,连傀儡皇帝都不排斥他的存在。
夏筹恭恭敬敬弯腰行礼,汇报近况,“风逐雪已经在王都现身,一定只冲着您来。”
“他这段时间可得了什么神功?”
“据我所知,他一直在柳刀宗,并无所获,还将一般内力分给柳刀宗宗主,更不可能短时间内有所进益。”
“分出去一半,看来连带他的主子我也得一并杀了。”
“您要多加小心,他们请来了东瀛的帮手。”
“东瀛人?哈哈,一群鼠辈,二十年前有我在就不敢插手中原事宜,现在也没多大长进,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这些人当中只有风逐雪要认真对待。”
“为何?他的武功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正是如此他才比你想象得厉害。能一招鲜吃遍天,证明这一招无人能破。我过去和你一样瞧不上他,却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是,谨听教主教诲。”
“事不宜迟,你尽快将他藏身之处找明白,免得夜长梦多。”
“好。”
白游盯着夏筹离开,斜靠着摸了摸手边的刀,仍是阴郁无情的神色。
夏筹做得太完美,挑不出错误,白游知道是时候杀死他了。就在风逐雪死后动手。
他不会留下任何可能代替他的人。
——
“今夜就动手?”
阿飞听到夏筹的话紧张感陡生。
“他知道风逐雪和你都在王都,一旦有你们的消息就会杀过去。不如今天先发制人。”
前几天韩棠溪趁着白游不在王宫,夜夜潜入内阁找寻穿云剑,一无所获。
直到她撞见萧良也借口处理政事四处找东西,这才找机会与他会面,说明来意,最后绝望地发现原来白游根本没有将它藏在王宫,而是随身携带。
没有神剑相助,阿飞反而习惯命运捉弄,信心并未因此打折扣。
他冲着两人自嘲说,“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手中的刀了。”
“你要亲自出手?你武功好像一般吧。”夏筹狐疑地看着他。
“实战一般,身体也不一定能支撑多久,不过眼神还行,我曾经困在玄关阵里,六道轮回功法在脑海里循环了千百遍,一定能找准他出破绽的时机。”
夏筹看了眼漠不关心的风逐雪,“行,只要你不怕死,多个人我没意见。”
“北白川生的身体怎么样了?”阿飞又问。
“你别说,我请的大夫也正摸不着头脑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昨天突然回光返照一样,面色红润身手矫健,拿刀也稳稳当当。他想见你一面,有话和你讲。”
阿飞神情郑重,夏筹所言即为事实,武功再高的人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本就年事已高,失去部分内力后还被长剑刺穿肩膀,北白川生恐怕命不久矣,短暂恢复也是强弩之末。
他刹那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答应下来。
夏筹和风逐雪去练刀剑,阿飞一个人来到北白川生面前,屏退其他人,“今晚子时行动,师父还要去么?”
北白川生衣着整齐,不见病态,“去与不去都会死在中原。”
“师父记恨我投奔伊藤氏,这自然是我理亏,想探查东瀛势力却弄巧成拙,如今害得你们千里迢迢前来找寻后路。”北白川生是个较真的人,阿飞必须要实话实说。
北白川生摆摆手,阿飞道歉的话噎在胸口。
“你答应我明天就送千藤安全离开。”
阿飞同意他的要求。
“走吧,我会去的。不用再劝我。”
阿飞站在原地,低着头,明显还有话要说,但北白川生什么都不想听,他再执着并无意义,心怀歉疚地离开。
白游今晚就住在皇宫,夏筹跟随它办事。
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春天的夜晚比以往都要温暖柔和。
韩棠溪也要跟随,阿飞坚决不同意。他失去了千藤,更不能再失去唯一的朋友。阿飞提笔写了封遗书,原本他没打算写,死了就死了,活人的世界和他无关,他什么牵挂都没有,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挣得的位置,阿飞忍不住写下嘱托交给她,让她回到柳刀宗帮助无霜。
阿飞平静道,“如果我们死了,柳刀宗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至少在白游杀去蒙古前做好准备,就算无霜为保住性命要投奔白游,我也不会怪她。”
韩棠溪震惊不已,但理解他的用心,毫无理性地抵抗只会让处境更绝望。
她还是走了,她有意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风逐雪,想到他们之间还有场赌约没有履行,不知道还有没有决出胜负的那一天。
与白游的争斗不会花费太长时间,阿飞悲观又冷静。
也许很快他就要命丧黄泉,他不伤心,当他环顾四周,发觉身边都空荡荡的,只剩昔日的仇人陪伴左右,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
回想起这么多年心态的转变,从单纯要杀死仇人的快乐,再到掌握权力的快乐,到现在虽然还未发生,却已经想象到的死亡的快乐,几乎每一种他都切身尝试过。
死亡最快乐的时候,正是刀刺进心脏那一瞬间。那时身体在流血,在挣脱世间一切束缚,最后终于脱离可怕的现实。
阿飞对这点看得十分豁达,快乐与幸福不会永恒,失去对仇恨的执着,失去重筑尊严的权力,直到失去性命,都是迟早的事。唯一遗憾的是自己还年轻。
阿飞看风逐雪若无其事地擦着刀,问他,“你和夏筹配合得好么?”
这些天两人各自都有事做,一直没讲话。
“现在才想起来问?”
“我看你们刀剑利落干脆,想必没有大问题。”
“是没有大问题。我只怕他不是真心来找我们,可能会下绊子。”
“再怎么恨你杀死羌若秦,下绊子也不会在白游这件事上大意。他不是冲动的人。”
风逐雪走过来按住阿飞的长生刀,重复一遍他们的计划,“我和夏筹负责拖延白游到最后一刻,找出破绽后这一刀我们都分不开身,所以必须由你来刺。”
“你相信我可以做到么?”
阿飞目前的武功只能算中上,全靠别人内力堆出来的。
“其实这一刀我教过你。以前我不希望你学会。”风逐雪说着顿住了,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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