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是不愿意回去。
长宁侯的亲信没接到人,寻找动静惊到了太子,询问理由后,太子吩咐人帮着一起找。
太子没忘记今天见到的小伴读,没有往日的活力,如一株被暴雨淋过的小苗,蔫哒哒的。
到底放心不下,也加入寻找队伍。
最后是太子捡到了躲在树丛中几近昏迷的小孩。
看着小云槿脸上未干的泪痕,太子谢绝了长宁侯亲信将人带回去的要求,把人抱到东宫。
太医看过后,太子发现了小云槿腿上的淤痕。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小云槿悠悠转醒。
坐在床边的太子第一时间发现:“你醒了?”
“殿、殿下?”
小云槿的身体本就不好,折腾一番,声音哑得不成样。
高公公端来水和药,喂他服下。
等他精神好点,太子才道:“你父亲在找你,为什么要躲在宫里?”
小云槿往温暖的被子里缩了缩:“我不想回去。”
太子做了个手势,宫人陆续退去。
“孤请了太医来,你腿上的伤……”那伤一看就是跪出来的,太子想不明白,小伴读做了什么,会让长宁侯对唯一的嫡子下这么狠的手。
小云槿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声音嗡嗡的:“他说要让我搬去他院子住,我不想去,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不想我当世子。”
太子没想到,小云槿腿上的伤,会和自己一番运作有关,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小云槿不愿回去,他便将人留在东宫,派人去查长宁侯府究竟是什么情况。
既然谢云槿成了他的伴读,便是他的人,断没有自己的人白白被别人欺负的道理,即使那个人是小伴读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小云槿在东宫住了一个多月,再回去,长宁侯没再说让他搬去他院子的话,也没再为着一点小事惩罚他。
谢云槿知道,这中间,一定是梁煊做了什么。
他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疏远梁煊。
打定主意,谢云槿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太子寝殿。
高公公在外面守夜,看到谢云槿抱着枕头过来,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迎上去:“小公子是来找殿下的吗?”
谢云槿和太子之间气氛的微弱改变,作为贴身伺候太子的人,高公公感受明显。
自家太子倒是一如往常,主要是谢云槿隐隐有躲着太子的意思,眼下谢云槿似乎想通了什么……
两位主子关系和好如初,高公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不用通报,高公公主动为谢云槿打开太子寝殿的门。
梁煊刚洗漱完,穿着比平时随意,看到出现在门外的谢云槿,诧异挑眉。
注意到谢云槿手中的枕头,梁煊示意对方进来:“阿槿要与孤秉烛夜谈?”
等谢云槿进屋,高公公将寝殿门关上。
谢云槿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梁煊熟悉的态度让他放松下来,熟稔将自己的枕头放到太子床上。
太子殿下的床大得很,足以睡下五六个成年人,多一个他绰绰有余。
谢云槿主动亲近来之不易,梁煊没多说什么,用如往常一般的态度对他。
躺在床上,谢云槿道:“殿下还记得我第一次留宿东宫吗?”
“记得,那时候你生病了,浑身烫得很,偏偏你自己觉得冷,一个劲往我怀里钻。”一整夜,梁煊觉得自己仿佛抱了个大火炉。
小孩不舒服了还哼哼唧唧的,得哄。
谢云槿翻了个身,面朝梁煊:“殿下,我其实是有件事想打听。”
梁煊大致能猜到他想问的事。
“我想问问关于楚家的事。”
果然,今日谢云槿留下,梁煊便知道,谢云槿多半要说这件事。
“你想知道楚家和老三的事?”梁煊没绕关子。
“不愧是殿下,料事如神。”谢云槿拍了记马屁,为了更好说话,往梁煊身边拱了拱。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缩短,彼此的体温仿佛能透过空隙传给对方,梁煊呼吸一窒,在谢云槿靠近的瞬间,身体紧绷。
然后缓慢放松。
“殿下,馨月宫不是为三皇子看好了楚家大姑娘吗?”
三皇子妃的人选虽没对外公布,宫里宫外消息灵通的,多少知道点。
“是,”梁煊平躺着,以免自己露出异样,“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楚家心大,不甘心只踏上老三这一条船,尤其在老三犯错,疑似惹了父皇不喜之后。”
三皇子一派牵扯进渝州一事的事谢云槿知道,只是没料到,这件事会波及到三皇子妃的人选。
“楚家的打算,馨月宫不会让他们如愿吧?”
馨月宫的主人陈贵妃,是个极为争强好胜的人,三皇子妃事关重大,她绝对会选对三皇子最有利的人。
楚家的大姑娘,谢云槿有所耳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楚家花了大心思培养,很明显是为了让这个女儿成为家族助力。
其实最好的,是让这个女儿成为太子宫里的人,楚家不是没做过这个打算,只是东宫明显没有这个意思,楚家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说馨月宫,三皇子本人也不会乐意。”
三皇子确实不乐意,不仅不乐意,甚至暴跳如雷。
“楚家是什么意思?我肯娶他家女儿已经是屈尊了,现在告诉我,他们家要与我结亲的是那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儿,是把我当猴耍吗?”
陈贵妃也很生气,气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楚家主动递来橄榄枝,虽说楚家在京城势力不是数一数二,但楚家大姑娘的名气足以弥补一二,谁料他们现在告诉她,要嫁过来的不是大姑娘。
那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儿,谁知道是不是真正的楚家人,更别说对方在乡野长大,说是什么精通医术,实则与外男牵扯不清,如何配得上她儿子这样的天潢贵胄?
不过,还是得先冷静。
“我儿,你放心,楚家那位新寻回来的姑娘,本宫是绝不会允许她做你的正妃的,至多封个侧妃。”
不满楚家的做法,陈贵妃也不愿失去楚家这个助力,渝州一事,二皇子势力损失不小,想夺那个位置,必须有更多助力。
等她的儿子登上那个位置,再报楚家折辱之仇也不晚。
楚家不在乎是不是正妃,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女儿罢了,乡野长大,能封个侧妃亦是她的福气。
“父亲,我们这么做,三皇子和陈贵妃真是不会记恨吗?”楚家大公子不理解自家父亲为何出尔反尔。
楚家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三皇子太过激进,怕是难以到达那个位置,若不是东宫那边不肯松口,我们何须找上他?”
楚家主最看好的,自始至终都是东宫。
不因为对方是太子,而是对方的手段,好比这次渝州的事,不动声色折了三皇子的势力,还让皇帝与其离心,不可谓不狠辣。
三皇子刚进朝堂,最重要的不是己方势力如何,而是皇帝的态度,失了皇帝支持,便是失了靠近那个位置的机会。
可惜,三皇子现在不懂。
楚家主不愿楚家的大船随三皇子一同沉没。
也幸好,从一开始,他就没明说,送进三皇子宫的是哪个女儿。
“小姐,老爷怎可这般偏心?最好的院子给那人就算了,现在您的亲事也要给她。”
侍女的话拉回楚大姑娘的心绪,她敛眸:“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罢了,哪有好坏之分。”
楚大姑娘从小便知道,家族培养自己的目的,他们让她读书,教她琴棋书画,明道理,也让她生出了一颗明辨是非的心。
她不会辜负家族的培养,去做所谓争取自由的事,享受了什么样的权利,就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可她的妹妹,没受过家族恩惠,流落在外艰难长大,不该为了家族赔上自己。
“去与二妹说说话吧。”
听说妹妹有个两情相悦的人,不知那个男子肯为妹妹做到何种程度,若他们愿意,她会帮他们一把。
一艘注定要沉的船,没必要多搭进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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