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槿答不出来。
梁煊也没让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是我与阿槿之间,没有什么关系?还是想和阿槿在一起,不需要经过侯府两位夫人的同意?”
不等谢云槿说什么,梁煊继续道:“我是没什么,阿槿可能不愿意同我无媒苟合。”
见他说的话越来越不着调,谢云槿迫不及待打断他:“别说了,殿下!”
他本来是有些生气的,气梁煊不与自己商量,将两人的事透露给娘和祖母,被梁煊这么一搅和,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可是殿下不该……”
“阿槿是气我没有与你说,对吗?”
谢云槿不吭声。
“我知道,我不该不经过你允许,将我们的关系暴露给两位夫人,但我更知道,阿槿对他们的在意,若阿槿同我在一起,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们。”
谢云槿当然知道这点,他有想过,什么时候同家人说。
主要是和侯夫人与老夫人说,两位夫人疼他,人生大事,他不会越过这两人。
至于长宁侯,不在谢云槿的考虑范围内。
唯独没想到,梁煊动作会这么快。
他面露纠结,却没反驳两人在一起的话,梁煊心中一喜,再接再厉:“迟早要与他们说的,我去说,他们至少可以看出我的诚意,说不定一高兴,就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分明没有说开的事,被梁煊几句话,说成了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并且确定了关系。
谢云槿没心思计较梁煊话里的意思:“殿下去说,不会吓到我娘和祖母吗?”
“万一他们不答应呢?殿下打算怎么做?”
“殿下是君,就算他们不同意,也拿殿下没办法吧?”
谢云槿最担心的,就是两位夫人不好明着拒绝梁煊。
“孤在阿槿眼中,是那种以权压人之徒吗?”梁煊反问。
谢云槿摇头。
梁煊当然不会是这种,不然谢云槿也不可能和他关系这么好。
“这不就得了,总之阿槿放心,孤没有对两位夫人施压,也没有逼他们同意。”
比起嘴上逼迫,梁煊更愿意用行动打动两位夫人,放心将阿槿交给他。
谢云槿对梁煊的人品还是认可的,他就是骤然得知这件事,心慌了一瞬。
他们的身份,注定这段关系不会那么容易。
尤其在夺嫡关键时刻。
不说朝中,只说宫里几位逐渐长成的皇子,哪个不盯着梁煊坐下的位置?
谢云槿不愿自己的事成为梁煊未来的变数。
想通这点,谢云槿道:“我想过了,殿下,我待你之心,应当是与你待我一样的。”
不论是最初的那个梦,还是其他什么,从不反感梦中两人的亲密可以得出,他对梁煊,不该只有朋友之情。
没料到会有这样预料之外的收获,梁煊喜上眉梢,正要说什么,被谢云槿打断。
“我与殿下的关系暂时不能公开。”
“为何?”
谢云槿无奈,梁煊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犯傻?
他耐心道:“虽然大梁民风开放,有不少男子结为夫夫的前例,但他们都不是殿下,没有外界虎视眈眈,他们可以行事无所顾忌,殿下不行。”
谢云槿没有明说碍于梁煊的身份,他们最好不要公开,梁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挑眉:“阿槿觉得,孤不能摆平这些?”
“我不管殿下能不能摆平,总之就是不行。”
谢云槿态度坚决,梁煊只好暂时收敛告知天下的念头,到底想争取,问:“是现在不行?还是以后都不行?”
以后指什么时候?
谢云槿没想这么远。
“阿槿说,现在有很多人对我的位置虎视眈眈,那有朝一日,没有了呢?”梁煊步步紧逼,“没有了外力干扰,是不是就可以公开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之现在不行!”
“听阿槿的。”
梁煊意外的好说话。
谢云槿松了口气。
“既然这件事听阿槿的,那么其他事,阿槿是不是该听我的?”
谢云槿:“嗯?”
梁煊挑起谢云槿垂落在颈边的发丝:“比如,阿槿搬来同我住。”
热意从脸侧升起,谢云槿夺回梁煊手中自己的头发,后退一步,左看右看唯独不看梁煊。
“我不是经常住在东宫吗?”
“是啊,可阿槿都是单独住一间屋子,我想同阿槿住一间屋,睡一张床……”
“不行!”谢云槿慌乱打断他。
“为何不可?”梁煊不放弃为自己谋福利,“我不会不顾阿槿意愿对阿槿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更何况,白日我们要掩人耳目,不能亲近,晚上也不能亲近一二吗?”
说到后面,语气越发显得可怜。
幸好,高公公在外禀报,户部侍郎求见,谢云槿忙不迭跑了。
再待下去,指不定梁煊再提出什么离谱要求。
接下来几日,每天到了下值的时候,谢云槿都能收到梁煊略带怨念的目光。
谢云槿只当没看到。
东宫办事的官员都是人精,没两天,就看出了点苗头,趁谢云槿落单,一人叫住谢云槿。
“谢大人,”那人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得罪殿下了?”
“为什么这么说?”谢云槿疑惑。
“殿下看你的目光有些不对。”
那官员年轻,也没娶妻生子,是个一心专研学问的,有点死脑筋。他看出太子和谢云槿之间的暗流涌动,但不清楚,这代表什么。
谢云槿更不会到处与人说,被问到面前,一边暗恼梁煊不遮掩,一边打哈哈糊弄过去。
风平浪静的日子在皇后早产那天戛然而止。
因为梦中未来,谢云槿一直担心皇后这胎出问题,也明里暗里提示过梁煊,要留意东宫。
他是外臣,不好直接接触皇后宫里的事,只能从梁煊身上下手。
好在梁煊对这件事也很重视,一直派人暗中盯着。
皇后自己也很重视这一胎,入口的、接触的东西都是确保没有任何问题的。
除了去赈灾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后面一直很安稳,眼见到了临盆阶段,坤宁宫突然传来消息,皇后受惊,叫了太医。
梁煊当即放下手边的事,前往坤宁宫。
谢云槿不放心,跟了过去。
一路上,梁煊一句话没说,脸色沉的很难看。
谢云槿脸色也不怎么好。
他是想到了,梦里未来从始至终没出现过的小皇子。
皇后临盆受惊,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注定无法降临人世?
未来真的可以改变吗?
谢云槿心中思绪纷乱如麻。
从东宫到坤宁宫的路程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谢云槿抬头望了眼梁煊。
男人眉头紧锁,唇抿着,可以看出情绪不佳。
注意到谢云槿目光,梁煊柔和了一下表情:“阿槿,别担心。”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安慰谢云槿。
谢云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主动握住梁煊的手:“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只牵了一下,很快放开。
坤宁宫一片肃穆。
谢云槿来过许多次坤宁宫,从来没有哪一次的气氛是像现在这般让人难受。
皇帝得到消息赶来。
人未到,愤怒的声音先一步传来:“你们是怎么看着皇后的!好好的,怎么会受惊?”
谢云槿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同皇帝见过礼。
皇帝全部心神都在不知生死的孩子身上,没多看他们一眼。
“太医呢!”
“皇后情况怎么样?”
“腹中孩子要不要紧!”
一个接一个问题连珠带炮滚出来,宫人和太医跪了一地。
有太医惶恐出声回答。
梁煊冷眼看着这一幕,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如民间担忧妻子的丈夫一般,只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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