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是,他大脑的一部分,还在身体状况极其恶劣的情况下,围绕帝国保持高速运转。
提图斯·劳德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又是联合蝎尾,又是发动卡戎战役,还派叛军包围王都,原来全是为了在战争即将胜利、军队最松懈的时刻,用孩童作为陷阱,给自己致命一击。
帝国人心未稳,又正好经历税法令,只要最后的卡厄西斯皇帝死亡,整个银河帝国,都会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尼禄缓慢眨动染血眼睫,望着手电光线照亮的甬道顶部。
失血让他眼前一阵阵出现幻觉,他能看见帝国瑰丽的玫瑰星云,在昏暗的甬道顶部旋转、旋转,然后沉沉地向他压下来,压得他肩骨生痛。
但是,如今既然他没死,提图斯·劳德的所有计划,就彻底打了水漂,还给了他最佳的反击理由。
离开这里,修复猩红。
带上治疗舱,直接打进劳德家族的核心腹地。
把提图斯·劳德从阴沟里抓出来,然后在全帝国贵族的面前,公开行刑震慑。
不。
银发皇帝眸色森冷。
他想起了被蝎尾推出星舰的人质,想起那些朝他哭泣的孩童。
在鲁铂特全家头颅被砍的前提下,提图斯·劳德还敢挑战蔷薇王座的权威,说明区区抄家断头之刑,根本震慑不了他,也震慑不了那些还在蠢蠢欲动的大贵族。
虫族战争前,他没有更多精力去平定叛乱了,必须想一个方案,一个一劳永逸、让贵族再也不敢轻易动弹的震慑方案,即便从此背上暴君之名……
他想得入神,没有注意调整呼吸,一下被血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尼禄全身都是伤,咳嗽的震动牵连伤口,换作平时,一定会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烈疼痛。
但现在他还在德尔斐范围内,一阵幻觉般的阵痛感过后,滚滚的热潮朝下腹涌去。
……真该死。
他现在恨不得把写那本“原著”的人,也吊在审判庭毒打。
战损性癖到底是什么性癖?
为什么非要给圣子加上如此古怪的设定?
尼禄:【系统。】
系统:【#……%#¥%#%……】
他无语地发现,或许是爆炸导致的脑震荡影响,这个本来也不怎么厉害的外来系统,居然直接乱码了。
“……阿列克谢。”
尼禄在桌上无力地唤了一声。
反正系统也不在线,他快到临界点了,想让骑士帮他“解脱”。
根据他稀薄的经验,“解脱”后就会有不应期,至少在不应期内,他不会再受恼人的欲念干扰。
“阿列克谢,过来……”
阿撒迦听见尼禄的呼唤,尽管知道不是在叫他,但他还是像只随叫随到的大狗,拽着一大团绳索导线就飞快往回赶。
等他赶到桌子前,就见银发皇帝仰头靠着墙壁,正闭目皱眉,唇瓣微开地喘息着。
少年暴君那永远傲气上挑的眼尾,现在染着一片通红,还微微朝下耷落,鼻尖和脸颊全是玫瑰色,显出一种饱含脆弱感的、极其惊人的风情。
……阿撒迦完全被震住了。
而且,他那难得展现脆弱姿态的神明,还在桌上朝他轻轻勾了勾手。
等他被蛊惑般倾身上前时,少年甚至主动拉住了他粗壮的手腕。
“陛……”
阿撒迦开口了。
他可以眼也不眨地割掉蝎尾的头,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声线,却跟手一样抖得厉害,“陛下?”
沉哑的嗓音,很显然惊到了尼禄。
就见尼禄微眯的红瞳,突然圆睁!
随后,小皇帝惊愕地坐直身体,红眸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男人颤巍巍仰望的金瞳。
“你……?”
他湿润不堪的唇瓣微张,明显是愣住了。
但他坐直的动作太猛,估计是拉到了某个伤口,阿撒迦就听对方闷哼一声,脸色骤变。
“陛下……”
“……不准……看——”
一声异常艰难的冷喝,还有一记算不得是巴掌的巴掌——
他的主人太虚弱了,柔软的掌根,只能勉强推一下男人的脸颊。
纵使阿撒迦对尼禄的服从性已经根深蒂固,但下一秒,蔷薇信息素却像一颗小型炸弹,猝不及防在他的鼻腔中爆开。
男人的身体成了僵硬的雕塑,视线在万般恋慕的少年脸上彻底生了根。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能看见尼禄想向后挣扎退离,却止不住闭眼打颤,甚至不得不张嘴咬住自己的拳背,以止住一切可能发出的声音。
一种类似苦闷、却异常勾人的神情,如潮水一样在尼禄脸上漫开;
可就连在这种境况下,他那高傲不可一世的主人,还能一边打着颤,一边抬起烈火一样的红眸,发狠地瞪他:
“我说……不准……看……!”
阿撒迦还是呆呆睁着金眸看他,在那一刻,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神魂在何处。
他始终认为,尼禄是因为重伤剧痛,才会无法控制身体发抖,乃至连信息素都不受控地紊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银发皇帝在桌上弓紧腰背、浑身颤抖的姿态,却将他全副心神都摄住了——
太……太好看了。
太好看了……尼禄,他的皇帝,他的主人,他今生唯一信奉的神明……他太好看了。
怎么会这样呢?
男人的帝国词汇库,跟他稀烂的经验一样贫瘠,这让他始终搜刮不出什么新词。
他只能呆呆盯住尼禄,大脑袋里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话——这种姿态的尼禄,真的太好看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天天看到,每时每刻看到,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这样的尼禄……
他甚至觉得,只要能每时每刻都看见这样的尼禄——他连命都不想要了。
啪。
脸颊上的响声让他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经倾身上前,脸凑到尼禄近前去看,就差整个人爬到桌子上。
脸上的脆响,则是一记货真价实的耳光——尽管力度还是虚弱的。
……啊,他被陛下打了……
阿撒迦那双被勾得发直的金眸,这时才快速聚焦,看清了下方小皇帝仰起的脸。
尼禄慢慢不再发抖,只是脸色很难看。要不是皇家教育给予的修养,他很可能会当场咒骂出声。
小皇帝咬着自己丰糜的唇瓣,仰起的一双红眸里,有一丝竭力压抑的恼怒。
“如果我从除你之外任何一个人口中,得知今天的事……”
尼禄释放被咬出牙印的微肿唇瓣,还在发狠地胁迫他:“我会让你知道后悔怎么写。”
阿撒迦先是忙不迭点头,但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确认:“陛下,今天的事具体是指什么呢?是圣山深处有不知名怪物这件事吗?”
尼禄眸光一顿,目光怀疑地在他脸上逡巡良久。
最后,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
阿撒迦对他的失态缘由,居然一无所知。
他倒不会因欲念失态这种事感到羞怯,在尼禄的个人评估体系中,这大致跟因伤势过重、无法控制生理排放功能的程度差不多。
只是不管前者后者,那样的姿态都会让他显得软弱;一个强势的君主,是不应该向他的追随者展示这一面。
“给我可以擦血的布料。”
尼禄很快找回状态,并因阿撒迦已经挨了一巴掌、还要呆呆俯在他身上感到不悦——像阿撒迦这种体型巨大的强壮战士,俯在上方时,会有很强的压迫感。
他不由轻踢了对方腹肌一脚。
阿撒迦便像触电似的,猛地朝后跳开。
“陛下,我很抱歉……很抱歉。”
男人一边磕磕巴巴道着歉,一边从自己裤子上疯狂割主人要的布料。
“圣山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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