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曲清尧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剑,长得和曦辉一模一样,“这剑比不上曦辉,但也算是上品灵剑,你先拿着用。”
曦辉毕竟是景辞特意为风枕眠锻造的,一般的剑肯定比不上。
从梦中醒来后风枕眠一直刻意让自己不去思考那些失去的东西,现在突然看到这把剑,脑海中浮现出曦辉断裂的画面。
他没让情绪翻涌太久,接过剑应了一声,转身跟着天恩离开了。
他已经因为这些事情被情绪左右过一次,绝不能有第二次。
“你好像变了很多。”
时间外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即使天恩曾经去过,也依旧费了一番力气。
可能是想到他们现在是雇主与打工人的关系,也可能是沉默的氛围让他受不了,天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风枕眠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呵。”
经历了这么多他要还是以前那个模样才奇怪吧。
说出那句话以后天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时间外的大门刚好也在此刻开启,两人之间更是没了话说。
那里的确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入眼是一条很长的河,河面波光粼粼,看上去很是好看。
只是,那是条不会流动的河。
或者说,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风枕眠跟着天恩往前走了几步,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经来过。
但还不等他想清楚,天恩就已经咬破手指,将血滴进那条静止的河流中。
下一秒,河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两人不受控制的被股强大的引力吸了进去。
第二四九章
再次醒来时, 风枕眠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世界。
这是,他在时间闭环时,被【米利尔】推进去看到的那个世界。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 这一次风枕眠并不是一个虚影。
而是实打实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个,充满了混乱与疯狂的世界。
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见过这一次, 也可能是他经历了那么多, 心态早已发生改变,此刻风枕眠倒是没有了之前那种沉重的心情。
一个时空不能出现两个相同的灵魂, 在穿越过来的瞬间,天恩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风枕眠很快就发现了他。
不远处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 是缩小版的天恩。
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久, 终于想起自己在哪见过这张脸——
是那个曾经喝过他血的孩子。
风枕眠下意识朝他走了几步,也在这时,天恩抬起了头。
“嘶……”他身体疼得厉害, 似乎是刚受过一阵毒打,胃里也扭曲得难受, 里面空荡荡的,应该是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
天恩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感受了, 他原本是打算站起来,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刚刚撑起来一点,就又重重摔了下去。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忽然朝他伸了出来。
天恩抬头,同风枕眠四目相对。
“你应该,没失忆吧?”风枕眠盯着他, 语气但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天恩愣了一下,慢吞吞把手搭在风枕眠掌心。
瘦得皮包骨, 还脏兮兮的手同底下那只形成鲜明对比,天恩借风枕眠的力站起来,有些别扭地开口说:“没失忆。”
他看了看四周,很是疑惑,“奇怪,怎么到这来了?”
“你不是要来这?”风枕眠反问。
“当然不是。”天恩蹙眉,“已经经历过的过去有什么好回味的。”
尤其这个过去只有痛苦,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美好回忆。
“我明明是要看你的未来的。”他不惜签下卖身契也要带风枕眠来此,就是为了看到风枕眠的未来……
是不是如他记忆中那样,成为了十恶不赦的暴君。
“我的未来?”风枕眠挑了挑眉,“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
之前米利尔想预言他的未来却遭到反噬,从那一刻开始,他的未来就成了一片看不清的迷雾。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到这话,天恩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这话,无疑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风枕眠和暴君,虽然拥有着同一个灵魂,但现在也是真真切切的两个人了。
而他也真的,差点将风枕眠逼成暴君。
“怎么会这样……”天恩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他之前对风枕眠做的所有事,都是基于风枕眠就是暴君的基础上。
而现在,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风枕眠没兴趣看他精神崩溃,他来这也不是看天恩表演的。
于是在天恩即将坠入某个不可挽回的情绪深渊前,风枕眠先一步开了口,“打住。”
他看着周围,“带我看看这个世界。”
虽然之前来过一次,但他并没有对这个世界有太多了解。
也不知道暴君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现在倒是有时间去了解一下。
风枕眠眸色一暗,盯着地面的某处血迹,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好。”天恩不想回忆这段过往,但也没理由拒绝风枕眠。
他尝试过刺杀暴君很多次,没有一次成功。
这个世界,也没有一个人成功。
或许能杀死暴君的,也只有他自己。
他依照记忆带着风枕眠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而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被鞭打致死的可怜人。
天恩脸上的仇恨毫不遮掩,他很想冲出去和那些暴君的走狗同归于尽,但他忍住了。
已经发生的过去,即使改变了,也影响不了未来。
“那些握着鞭子的人,是暴君的走狗。”天恩面无表情地介绍着他们的身份,“不过暴君给他们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执行官。”
“这个世界并没有金钱存在,也没有多少阶级制度,大家想吃上东西就必须付出劳动,想活下去,就必须拥有信仰值。”
这个劳动,是没日没夜给暴君建造华美的宫殿,是绞尽脑汁给暴君献上供他取乐的表演,是用他们的血肉给表演一出荒诞的玩笑……
而信仰值的多少,则决定了他们能不能活下去,以及能活成什么样。
没有信仰值的人,会被执行官立刻绞杀,信仰值少的人,就必须做很多很多的劳动,只有信仰值多的人,才能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获得片刻喘息。
“你们活成这个鬼样子,还能生出信仰值?”当时风枕眠就想问这个问题,可惜没人能回答他。
桃源村里那些人信仰羽神,至少羽神的的确确给他们赐过福。
可暴君,只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而且,他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暴君需要信仰。
羽神是想借信仰成神,可暴君明显跨越不了那条线,甚至没有成神的资格。
神明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哪怕是被众神排挤的邪神,也不曾有过毁灭世界的想法。
风枕眠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不信仰又有什么办法?”天恩扯出一抹冷笑,“我们也只是想活着罢了。”
那样的压迫下,他们甚至生不出恨这种情绪。
活着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全部心神。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反抗的?”风枕眠摸着下巴思索,在时间闭环里,他见过天恩刺杀暴君的画面。
天恩大概没想到风枕眠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沉默了许久。
他抬起头,看着血色的天空——自他出生起天空就是压抑的血色,以至于他一度以为天空本就是这个颜色,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天空原本的颜色,是纯净的蓝色。
“我也不知道。”他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或许…是从我遇到恩人的那一刻吧。”
在他濒死之迹,给了他几滴血的神秘男人。
也在那一刻,他奇迹的发现自己不再受信仰值束缚。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