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中又存着丝侥幸, 想赌上一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风枕眠往前走了两步,见芙洛尔没跟上来, 又淡淡回了句:“我只是来寻一个真相罢了。”
芙洛尔还是不解:“可雇你的人是镇长。”
顿了顿, 又补一句:“我没钱。”
“嗯,所以呢?”风枕眠抬眸, “修行之人只在乎因果。”
或者说,他只求自己所善之道。
“你……”芙洛尔皱眉,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 “你好像和其他修士不太一样。”
以往那些进入落霞小镇的修士, 大都不会寻因问果,只想赶紧杀了她拿赏金。偶尔有几个想寻求真相,但最后还是败在了高额的赏金之下。
芙洛尔失望的次数太多, 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却又遇到了风枕眠。
虽然这人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之前被打断的脊骨还在隐隐作痛, 芙洛尔按了按腰椎,过了好久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所以, 现在可以说了吗?”风枕眠之前推开的那扇门后,是一个地牢。
此刻他坐在地牢那破烂的椅子上,长腿交叠,用手撑着脑袋问:“落霞小镇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芙洛尔对风枕眠还是存着一丝怀疑,但他们现在是在合作,要是一点信任都不交付, 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芙洛尔思索了片刻,问:“你想知道什么?”
不等风枕眠开口, 她又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零零碎碎,难以细数。
“你叫什么名字?”风枕眠问。
芙洛尔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风枕眠今天穿的是一身墨色劲装,银色的长发和衣服形成强烈的色差。
他手撑着下巴,语气淡然,“难不成你也想我称呼你为小黑?”
听到那两个字时,芙洛尔眸子里明显多了丝厌恶。她低下头,细若蚊声,“芙洛尔。”
“什么?”这次是风枕眠没听清。
芙洛尔抿唇,忽然抬起头看着风枕眠,语气坚定,“我说,我叫芙洛尔。”
只不过说完这话,她就又一次低下了脑袋,似乎是不敢听到风枕眠的回答。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人曾经的奚落,却又夹杂着伊卡娜的鼓励。
“笑死我了,就她这个黑黢黢的玩意,也好意思给自己取‘芙洛尔’这种名字。”
“噗哈哈哈有些人还真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要我说还是‘黑狗屎’这名字适合你!”
“可是,芙洛尔本来就像小花一样啊……”
“黑东西……”
各种声音在脑海中打架,芙洛尔捏着裙摆的手逐渐握紧,也在这时,她听见风枕眠的声音响起。
“芙洛尔,不错的名字。”
芙洛尔抬头,眸子里满是震惊。
偏偏风枕眠肩上的晏清也点了点头,小手一挥,又撒下一堆金粉似的小花。
“你……”芙洛尔这次是真觉得风枕眠奇怪,“你……”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张开口,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风枕眠也不想听,继续问着下一个问题,“你进不去镇长的屋子?”
当时芙洛尔让他帮忙把自己弄进去的时候,风枕眠就疑惑过。
不过当时风枕眠并不好询问,只能将疑惑压下去。
芙洛尔点了点头,“他的屋子外面有一个很奇怪的阵法,而且和你的剑意一样,在我的规则之外。”
她压制不了风枕眠的剑意,也破不开镇长的阵法。
风枕眠还真没看出来镇长的屋子外有什么阵法,一时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修为被压制了还是因为其他。
“最后一个问题。”风枕眠不想把时间全部浪费在这上面,“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个芥子空间,也算是芙洛尔让他去找的。但芙洛尔只知道镇长家里有一个类似屠宰场的密室,却不知道那是个芥子空间。
“你看到了吧。”芙洛尔说起这个时,语气变得冷淡又尖锐,“他屋子里那一堆的人偶娃娃,还有这里的尸骨,你都看见了吧?”
风枕眠点了点头,“嗯。”
“落霞小镇除了美丽的落霞,还有一个很吸引人的东西。”芙洛尔忽然笑了,“那就是它这里独有的,做工精细的人偶。”
“那些人偶的眼睛比宝石还好看,皮肤比上好的绸缎还细腻光滑……”
芙洛尔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垂着头,哽咽了一下,“就好像……一个真人一样。”
“这些娃娃,是用活人做的,对吗?”风枕眠之前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种泯灭人性的做法,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荒谬。
芙洛尔点头,心情有些糟糕,“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以前,大概是二十年前吧,落霞小镇还是个很穷的镇子,这里的镇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收入微薄,但也能吃饱穿暖……”
那时的落霞小镇,还是个很淳朴的镇子。大家虽然很穷,但互帮互助,也算邻里和睦。
直到,来了个很奇怪的男人。
那时的镇长还不是镇长,甚至和现在虚假伪善的模样天差地别。
那时的他,还是个好人。
“您是?”镇长看着穿黑袍戴面罩的奇怪男人,有些疑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黑袍男人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奇怪的话就走了。
镇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这人总是会出现在自己周围。
镇长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是不是被神经病盯上了,每次想躲开,都能听见那个黑袍男人说着那句奇怪的话——
“你想得到无上的财富与荣耀吗?”
“神经病。”镇长是真忍不住,骂了一句后快步离开。
但他没想到,有些时候意外就是来的这么突然。
镇长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本来计划着年底就结婚。
可他的青梅却突然和他分了手,不管他怎么哀求,那人都没回头。几天后,镇长看见她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镇长认得那个男人,是隔壁镇的富家公子。
而这时,黑袍男人又出现了。
他看着他,嘴里依旧是那句话,“想得到无上的财富与荣耀吗?”
这次镇长没有无视他,盯着人认真看了半晌,说:“想。”
“那天后,镇子里多了一个工厂。”芙洛尔说:“一个,制作人偶娃娃的工厂。”
“最开始落霞小镇的镇民对这个工厂并不在意,毕竟他们这里的工厂更迭了好几代,能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而镇长开的那个工厂也确实一直没有动静,工厂建立好几年都没做出一个娃娃。
说到这,芙洛尔又冷笑了声,“直到某一天,镇子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镇长青梅的女儿失踪了。
第二件事,镇长的人偶工厂,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娃娃。
按理来说前者的关注度肯定比后者高,但大家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后者上面。
原因无他,镇长的那个人偶娃娃,卖出了一个极其昂贵的价格。
“从那天开始,他就成了镇子里最风光的人。”芙洛尔眸子里的恨意毫不掩饰,“镇民开始追随他,拥护他,渐渐的,他掌握了镇子里的话语权。”
尤其是当他真的开始带着大家过上富足生活的时候。
“分明是他自己不求上进,碌碌无为,却转头给人安上一个嫌贫爱富的罪名。”
“那些女童……”风枕眠听得直皱眉,“镇民难道没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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