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指向大厦接近顶层——凌启仔细数了数,应该是82层的一个角落:“大概在这里,应该会有个藏匿在墙体里的暗室,藏品就在那里。位置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出入大厦的方法。”
凌启看了威利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这个结论的依据,而是凑近屏幕仔仔细细地看他指的位置。盯着图片沉吟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关掉窗口,转而点开另一个新闻界面。
“82楼是他们的高层会议室。”他放大新闻里的插图,“三年前铭正集团接入官方项目的时候流出过一张会议现场图,是关于集团高层的唯一资料。就是这个,虽然只是会议室内的部分取景,但或许有什么线索——对你有帮助吗?”
“应该不是这里。”
威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慢慢道:“我只能看出这个会议室是北向,藏品的位置应该在他的西北方,距离不远。但既然是会议室,说明这里的人员流动性会比其他固定办公位要大得多,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那我接下来查一查大厦里的内勤信息与公开会议。”凌启马上接话。
方才吃饭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就这么一会儿,窗外已经悄然变得暗沉,电脑屏幕便成为了逼仄客厅里唯一的光。凌启脑子里飞快地串联着一切关于铭正大厦的资料,尚未发觉这一点,下意识扭头去看威利,却与不知何时前倾身体的人撞了个鼻尖对鼻尖。
他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后仰,差点整个人砸在电脑上,好歹被威利拦住了腰,两个人双双摔进沙发里,才免掉一笔财产损失。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凌启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躺在威利的身上。他愣了愣,双手撑着威利的胸肌支起身体,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与对方撞了个正着。
“等一下!”威利嘶了一声,面露痛苦:“我的脚卡到了,你先别动。”
公寓配备的茶几底下安了个暗屉,暗屉与茶几腿之间有条缝隙,伸长腿的时候很容易卡到。凌启自是清楚自家茶几的,看威利的表情,大概是被他一撞卡得有点深,一下子便也不敢贸然再动,只能僵着身体撑在威利上方,口头指挥对方脱困:
“暗屉是松的,你往左边蹭一蹭,应该能慢慢抽出来。”
“嘶,有点痛——”
“不要急,你慢一点。”
僵持了十来分钟,等到凌启双手都撑到酸麻,威利才把自己的脚踝抽了出来。
见他皱紧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凌启长舒一口气,想起身,才发现对方的手还在自己腰上揽着。
“好了吗?我可以起来了吧。”他委婉道:“你的手,让一让。”
“再等一下。”威利眯着眼睛仰着头看他,声音微哑,一副还在慢慢消退痛感的表情,“我还有点痛,可能伤到了。”
“应该没事,只是破皮而已。”
“有事。”
凌启正要发怒,却见威利忽然眨了眨眼睛,用祈求的声音小声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凌启拒绝:“不行。”
只是话语未落,唇上已经传来柔软的触感,威利近在咫尺的脸被被光影衬得深情。他甚至还想张嘴,舌尖一勾一勾去舔凌启的唇珠,凌启这才反应过来,用力将他推开,趁着对方上半身再一次倒进沙发中的间隙匆忙爬起。
电脑息屏了,整个客厅暗得可怕。
退开的时候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两步,凌启没有来得及理会,自顾自循着记忆去按墙上的吊灯开关。
啪。
暖黄色的光填满了客厅。
凌启眯着眼睛看去,才发现威利佝偻着身体,额头布满细汗地捂着自己的小腿。
“被踩到了。”
他哭丧着脸看向凌启。
第31章
凌启站在原地没有动,挑起的眉尾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半信半疑——毕竟谁会真受了伤还能想到先占别人便宜啊?
直到看着威利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侧面一道渗着血的划伤,才将某些恶意揣测抛之脑后,慌慌张张跑去找医药箱。
那倒不是凌启一脚绊出来的伤口,是那茶几下的暗屉尖角没有打磨平整,方才威利小腿卡进去又抽出来,膝盖到腿肚子直接被划了长长一道伤口,不一会儿功夫,血就已经不要钱似的地流了满腿。好在到底隔了一层裤子,伤口没有很深,就是痛些吓人些,还不到需要送院就医的程度。
凌启蹲在沙发前面无表情地往威利腿上抹碘伏,大抵是力气大了点,他听到头顶上传来男人压低了的吸气声。余光瞥见对方额头上挂满了汗,抄了包纸巾扔过去,试图借此挡住那道殷切的视线。
不过显然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威利捏着纸巾的塑料包装,故作平静道:“我今晚走不了路了。”
凌启撕开湿巾擦手,“叫辆车。”
“可是我宿舍在五楼。”还没有电梯。
“那你就慢点走。”
“伤口崩开了怎么办?”
“自己再擦擦药。”
“我宿舍没有药。”
“路上买。”
“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吗?”
“……?”凌启停下收拾伤药的动作抬头看向威利,“你觉得呢?”
“只是睡一晚而已,我不会再偷亲你了。”威利一脸真诚,“现在真的有点疼,这边还不好叫车,阿启,就当心疼心疼我吧,阿启——”
见凌启还不动摇,他便可怜兮兮地垂下了眼睑,耷拉着脑袋委委屈屈道:“忙起来几天不见面……虽然我们不是以前的关系了,我没什么立场要求你为我担心,但是我留在这里也许有点用呢?是在不行的话,我们通宵对资料也可以啊……”
凌启盖上药箱的动作为不可察地一顿。威利的伤和吻叫他一时间乱了阵脚,差点忘了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该表现得太过冷漠,至少现在还是合作伙伴,没必要在这种非原则性问题上这般强硬。
回头想想,倒也不是多讨厌这个人,只是下意识抗拒和对方同处一个空间罢了。
于是不再坚持,转而做出退让的表情:“不必了,但是沙发太小,你要睡只能打地铺。”
威利瞬间喜笑颜开。
“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吧?”凌启抿着唇又看了威利一眼,见那人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止血,没忍住叹了口气。
威利认真道:“严重。但也有撒娇的成分。”
“……”
话虽这么说,不过真到了睡觉的时间,凌启还是被迫让威利上了自己的床。
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他一个人住着出租屋,实在没有多余可以打地铺的被褥,再加上威利瘸着腿走上两步,他再怎么心硬也不得不把一半的床让给对方了。
庆幸的是俩人生物钟并不一致,等他熬到半夜两点半进房间的时候,威利早已经沉沉睡去。凌启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避开威利躺在外侧,感受着一侧手臂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渐渐被困意淹没。
一夜无话。
次日却是在一阵怪异的热意中醒来的。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凌启艰难转醒的时候有种被强制开机的感觉,眼皮还未掀开,半梦半醒间已经先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收回时碰到了热源,才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第一眼,便见到自己面前一副结实的肉体。
很白,是那种混了西方人种的白;也很热,凌启呆呆地用手心按了按,和自己一样的滚烫。
“不是我干的。”
男人刚睡醒的沙哑嗓音自上方响起,凌启抬眼,见到的便是双手举高放在自己脑袋边上做投降状的威利。
对方似乎也只是比他早醒一会儿,半张脸上还挂着压出来的红印。对上凌启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自我辩解道:“是你自己滚过来的,不许因为这个把我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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