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横飞,剑尖终于又往下一寸,触及到了温热的心脏。
【9....90%。】
系统想要大叫,又怕惊到秦有昼,只能压低声音。
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可秦有昼却并不觉得如释重负。
一切都还没结束。
他的剑又刺得深了些,金色的灵力贯穿黛旸的胸膛。
这一剑下去,除了血,黛旸的胸口还溢出几道泛着流光的灵力。
诡谲的灵力先是冒出零星几点,随后喷薄而出,逐渐聚拢,似要将秦有昼包裹。
很熟悉,和见玄身上的灵力类似。
这绝不可能是黛旸本身的灵力。
确信黛旸的心脏已被贯穿,秦有昼便猛地收回剑。
不顾剑尖的血污洒落在了衣摆上,他匆忙看向身后,想去寻找嬴未夜的踪迹。
“师尊!”
那流光的灵力肆意地在他周身打转,阻挡着他的视线。
四周的景象飞速褪去,秦有昼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
“师弟,师弟!”
“醒醒!”
秦有昼猛地睁开眼。
视线逐渐清晰。
他坐起身,发觉自己正在一处熟悉的小院里。
和煦的微风吹得灵草的叶片簌簌作响,温柔的光洒在院内,鸟鸣声恰好到处,十分悦耳。
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就连困扰秦有昼的眼疾也跑得无影无踪。
他神清气爽,灵脉里没了磨人的秽气。
...是他在引霄宗的家?
石桌对面,鱼嘉无奈地看着他:“你是看书看傻了,趴着都能睡着。”
“抱歉。”秦有昼揉了揉额角,同他好脾气地笑了笑。
总觉得,自己是忘了些事。
没等他细想,一个少女急匆匆地跑进来。
“秦师兄,鱼师兄,宗主找你们啊——”
她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兴奋到:“遴选里头有几个好苗子,说是要你们去看。”
“能有多好?”鱼嘉不以为意,打趣道。
“能好过咱们年纪轻轻,就已经快当上峰主的秦师弟?”
“别拿我打趣了。”
秦有昼的心情沉了沉。
他怎么会能快要当峰主?
分明...
分明。
他不记得缘由了。
“可厉害了,天灵根呢!”
云萝衣眉飞色舞:“而且长得也好看,和小仙人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秦有昼听着,没来由地一阵不适。
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道:“你们去罢,我还得看会书。”
“去嘛,反正又没事。”
鱼嘉拍着他的肩膀,撺掇他:“如今天下太平,宗里也和谐,你也别整日紧绷着,就知道看书。”
不对。
秦有昼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记忆像是被蒙了一层纱。
他一定忘了很重要的事。
心口一阵闷痛,他将手覆在胸前。
指尖触摸到了硬物。
秦有昼的呼吸骤然急促,他不顾师兄和师妹诧异的注视,慌忙地走进屋,在衣襟里翻找。
那是一片很厚实的妖鳞,被擦得簇新,还涂了油。
这应当是他很爱护的物件。
可秦有昼丝毫没印象了。
摩挲着鳞片,他的呼吸愈发的急促。
他究竟....
忘了些什么?
“怎么了?”
鱼嘉担心地跟过来:“要是难受,就好好休息,反正是我师尊在那边点卯,我和他说一声,你不去也行。”
师尊....
对,师尊!
秦有昼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的记忆里,为何会缺了师尊的影子?
他看向鱼嘉:“我的师尊在何处?”
鱼嘉愣了下,露出担忧之色:“师弟,你可还好?”
见秦有昼表情难看,他道:“...你没有师尊,悬杏峰老峰主死时,你才刚出生啊。”
秦师弟是老峰主收养的弃婴,可还没来得及教他,老峰主就陨落了。
而后,天赋异禀的秦师弟便在各个长老处修道,却没认谁做师尊。
五十岁时,他独自回到了悬杏峰中生活。
宗主说过,等到秦师弟两百岁,他就能做新的峰主了。
等到那时,他会是修界最耀眼的天之骄子。
“死”字刺激到了秦有昼,那层纱又被戳破了些。
他魂不守舍地冲出书舍,推开记忆中师尊的居所。
可里面只有堆砌的杂物。
秦有昼攥着微凉的护心鳞,任由鳞片的尖角刺破他的皮肉。
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有师尊,那是他的爱人。
他一点也不老,更没有死,是条总没正形的蛟。
天下也一点也不太平,他和师尊都处在危险中。他们离开宗门已经许久,如今正在解决他们共同的麻烦。
清脆的掌声响起。
“你的反应速度,比我想的更快。”
秦有昼回过头去,师兄和师妹不知所踪,一个熟悉的修士站在门口,笑吟吟看着他。
但和先前不同,见玄的脸上出现了类似龟甲裂纹的痕迹,瞳孔也泛着不自然的光。
“见玄。”秦有昼的眼神清明。
“又见面了。”
见玄随意扯了个开缝的蒲团,拍了拍灰,自来熟地坐下。
四周的场景开始变得混沌。
“我师尊呢?”秦有昼警惕地问。
“不用担心嬴未夜,他进不来,但暂时也没事。”
见玄用手背托着腮帮子:“不问问我为何而来?”
“你为天道赋予你的任务而来。”
秦有昼一张嘴,便觉察到先前无法说出口的话,已经不再是禁忌。
“祂给你比肩天的权利,便要你承担祂原本该承担的责任。”
从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可得,见玄并不想听凭差遣,甚至还想要帮他。
但似乎有无形的力钳制着他,逼着他必须在大事上,按照原书的轨迹来行事。
“你很聪明。”
见玄的笑容淡了些,面上的裂纹愈发明显:“我来此,是为让一切重回正轨。”
“你也窥过天机,或者说...看过那本三流话本。”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话本里头第一世的结尾,便是黛旸的死亡。”
“因着他死了,才有第二世。”
秦有昼微微蹙眉,心中冒出大胆的猜测:“你想靠着黛旸之死做文章,让一切爱憎清零,把剧情直接跳到第二世,借此弥补第一世出现的巨大偏差?”
要让彻底无法弥补的剧情回到“正轨”,唯一的办法就是推翻一切。
“我想?”
见玄嗤笑:“这可不是我想,只是祂的任务和黛旸可怜的祈求罢了。”
“你方才看到的一切,便是黛旸臆想出的第二世。”
“靠着祂给黛旸的气运,黛旸的怨念具象成极强的幻术。”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有昼:“黛旸还以为没了嬴未夜,他改好些,你就会和他在一起,倒是个痴心人。”
“不过,他有一点倒是没想错。”他微微收敛起笑。
“要是真有第二世,的确不会有嬴未夜。”
“.....”
秦有昼盯着他脸上越来越大的裂隙,神色发冷:“此话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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