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13)

    在这之后的百年间，落焰山出产的大多都是品阶不高的灵药，没了大能前来，于是侥幸活下来的妖修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只是修炼年限太短，修为都高不到哪里去，金丹期的灰貂在落焰山基本上可以横着走，带着一个凡人与否差别不大。
    而听到吩咐的小•妖物之一•灰连连点头，对他高喊：“长老放心，包在貂身上！”
    顾承安看着小灰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原本还稍稍放下了心，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变回了原形，不过眨眼之间，灰貂放了一个巨臭无比的响屁，直把周围的花草都熏弯了腰。
    放完了屁，小灰对顾承安说：“道友莫慌，貂的绝招可以吓退宵小，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身边，绝——”
    他话音没落，顾承安就已经往旁边走出数步。
    “……”
    大约是把这个屁当做了攻击，顾承安身上玄色法衣的华光一闪而过，自动升起一个灵力罩，隔绝了臭气的同时，也无端浪费了缝制在衣袍上的一枚蕴含灵力的细小灵珠。
    已经踏剑直上半空的沈清石没有特意再去分心注意两人的动静，毕竟他已经在小灰的识海中种下印记，除非这只灰貂活腻了想要身死道消，否则不敢生出什么坏心思去凭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落焰山上根本没有让沈清石小心行事的需要，即便他如今神魂受损，修为也还是在的，经过一夜修整，灵力回来大半，不过是要谨慎动用罢了。
    在空中找准位置，沈清石单手负在身后，钧元剑猛然下坠贴地前行！
    耀眼流光拂过草尖往山顶而去，须臾便消失在了原地。
    顾承安看着沈清石消失在眼前，才转身看向了小灰，对方正躺在地上打滚，顺滑光亮的皮毛上沾了许多泥草屑。
    周围的花草都已经被他的绝招给熏得半死不活，顾承安站在法衣自行升起的灵罩内，在往旁边走开一步，看了看四处的地势。
    灰貂忽然口吐人言道：“道友，你就跟在我的身后，别害怕，天塌了也有貂给你顶着。”
    顾承安垂眼看他一眼，没有回话。
    灰貂：“……”
    怎么这师徒两个人看貂的眼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小年纪就有了万剑宗弟子的潜质，怪不得沈长老要找他做徒弟。
    灰貂在地上刨了刨爪子，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憋了回去，最后百无聊赖地靠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数貂毛打发时间。
    顾承安则仔细看了灯笼草的特征，然后去不远处转了一圈。之前沈清石和小灰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按照师尊的话来说，这座山上没有大妖，只要在小灰的视线范围之内寻找灯笼草的痕迹，应当不会出事。
    灰貂看见他的动作，忙飞身上了巨石上面坐着，深怕错看了一眼，要是这位小祖宗出了事，那他的貂头可就不保了。
    顾承安发觉了灰貂的视线，不过他原本就没有打算离开原地太远，只是比照着灯笼草的模样，想为沈清石尽一点微薄之力。
    可惜的是，方圆百米内他都已经搜转过，根本没有再发现类似的灵药，灰貂盘腿坐在巨石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枯草，对他说：“这附近我都翻过一遍了，你就别费力气了。”
    这声音粗犷浑厚，语气稍稍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它的话顾承安没有太过在意，只侧耳听着什么。
    灰貂见他个性一如沈清石般冷淡，无趣地撇了撇嘴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想从巨石上往下跳，就看见顾承安的身影似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它忙看向对方目光直视的地方，只见一团白色的模糊影子正往这里缓步走来。
    这影子即便模糊，却也让灰貂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白色……那只白老虎！”灰貂的眼睛霎时间瞪圆起来，它再看顾承安，对方反应及时且动作飞快，还在往后快步退去。
    白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吼，往前迈步的四只脚掌依旧慢慢悠悠。
    灰貂不敢再等，它当即变为人形，从巨石上一跃而起，飞身行至顾承安身前，忙道：“你先去一旁，我来对付它！”
    顾承安点头，紧握住青霜剑的手沉稳有力，闻言再看小灰一眼就往巨石的方向跑了过去，他掩藏在巨石后，却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打斗的声响，不由皱眉又看了回去。
    只见小灰握着一把形状奇特的骨刀站在白虎身旁比划，口中也念念有词，只不过念得太急，顾承安仔细听了半晌才能听出几个词句。
    “貂……过路……你我都是妖，就别……残杀了……”
    顾承安在这瞬间非常怀念起师尊来。
    “……”
    他从小是在妖界长大，很不能理解人间界的妖为什么打起架来会是这样，一炷香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小灰还在说个不停，而他身前的白虎也一直站在原地，仿佛在仔细听他话里的内容。
    顾承安抬眼往山顶处看了一眼，不知道沈清石何时才能回来。
    “吼——！”
    一声虎啸从远处传来，顾承安下意识回脸望过去——
    握住青霜剑的手倏地用力，剑镡磕在剑鞘上发出轻微一声脆响，顾承安左手执剑，右手立时握住了剑柄，保持这样随时都能拔剑出鞘的姿势，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他蹙眉对还在废话的小灰道：“虎妖有两只，速给师尊传信！”
    灰貂愣了愣，不过是转眼的功夫，他身前的虎妖便低吼一声扑了上来！
    “天啊这怎么有两只白老虎！”小灰瞳孔一缩，脱口而出，“祖宗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然而立起来有两人高的白虎已经扑至他的身前，一双木盆大的虎掌从上而下扣了下来，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冷光的尖锐爪甲与虎口中腥膻的气息一同来到小灰面前，让他不由屏住了呼吸，下意识举刀格挡！
    ‘锵’地一声，小灰趁势往后一倒，双手按刀撑地，抬脚在老虎腹部狠踹一脚。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白虎只不过是山中普通的野兽，除了体型给外健壮，根本没有威胁，想到这他哼笑一声，力图去来一个英貂救道友，这样一来，说不定沈长老还会对他刮目相看。
    想到这他嘴边的笑意咧得更大了，美滋滋地往顾承安的方向一看——
    “……”
    灰貂绝望了。
    灰貂吓得想放屁。
    “祖……祖宗？”他飞身往巨石后掠过，惨叫一声，“祖宗你去哪儿啦？！”
    眼前空无一人，地上只有一个深深地人类脚印，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痕迹，从脚印前一直蜿蜒不断，小灰咽了口唾沫，一边顺着痕迹往前飞奔，一边给沈清石传去一道讯息。
    讯息送至，痕迹……它消失了……
    有话要说：　　两只老虎……跑得快……
十五、 神兽血脉
    灰貂又绝望了。
    灰貂又吓得想放屁。
    他心道今日就是死貂临头了，他竟然把沈长老的徒弟给弄丢了！看着脚底下戛然而止的行迹，小灰欲哭无泪：“貂还不想死啊……貂还年轻，还有很多快活日子没过够啊……”
    “何事？”
    玉石相撞，或是清泉落入幽谷，都不如这个声音悦耳动听，但小灰却被这两个字吓得双膝一软，他哆哆嗦嗦地说：“长，长老，您徒弟，您徒弟他……”
    在他说话之前，沈清石已经发觉不对。
    顾承安的不见踪影令他怒从心起，再看向灰貂的目光宛如寒潭一般冷酷无情，可此时即便杀了灰貂也无济于事，他单手掐诀，合体期大能的神识即刻铺往整座落焰山！
    小灰在沈清石毫不压制的气息威压之下身不由己地变回了原形，他四肢弯曲，脚掌紧紧扣在地面，身体缩成一团，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盯着地面的粉嫩眼睛酸涩难忍，却连眨眼都难以做到。
    沈清石带着怒意的神识霎时便扫荡开来，山上生灵四散奔逃，已然开智的妖物更为畏惧，惊惶的吼叫掺在一起乱作一团。
    不多时，山对面那抹玄色的影子让沈清石顿了顿，然后并指点向趴在地上不住战栗的灰貂，带着它一同瞬移而至。
    大量耗用灵力的法诀令沈清石闭了闭眼。
    “师尊……”
    徒弟虚弱的声音响在远处，沈清石睁开双眸，将手中灰貂随手抛到一旁，悄然踏剑落到了顾承安的身旁。
    此时的顾承安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甚至比在通天井前见面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身上玄色的法衣已经碎裂开来，出鞘的青霜宝剑左右分离散在另一边，而法衣各处缝制的灵珠全部光华暗淡，连绑着头发的发带也不知道何时滑落，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着，半遮着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如玉细腻的肌肤堆积着这样显眼的血痕，令沈清石怒意大盛。
    “师尊，我……”顾承安徒劳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料，费力想掩住胸前的玉坠。
    沈清石来得这样快，他不知道自己在危急时忽然化为的原形有没有被对方看见，尤其是身上这套护体法衣，他根本来不及收起就已经废弃，师尊会不会因此生出疑窦——
    “你感觉如何？”沈清石走到顾承安身前，然后蹲身下来，将衣衫破烂、嘴角带血的人抱在怀里，才垂首握住了他的脉门，仔细探过后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承安侧身靠在沈清石的前胸，他抬眼看过去，谪仙一般的师尊神情依旧清冷，墨色双眸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没事。”蛇妖低下了头，“只是又要让师尊破费了。”
    沈清石探他的脉象也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本想放下顾承安让他起身，不料刚一松手，他就闷哼一声往地上倒去，沈清石只好将他揽在怀中一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