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47)

    安泽余开口说：“我这点小伤，两三个时辰足够了，无碍。反而你，才突破了合体后期，应当抓紧时间稳固一下修为才是。”
    沈清石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只问：“乾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泽余下意识转脸看了一眼顾承安。
    不过在后者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又收回了视线，回道：“对你，我就直说了。”他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我怀疑乾府有妖族奸细。”
    沈清石早在之前安泽余暗示此事与阵法有关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闻言并不惊讶。
    安泽余也并不奇怪他能猜到这一点，于是接着说道：“乾府近千年来收入的新弟子不算多，也并不像万剑宗这般随意，对于新入门的弟子，简直要一查再查，师叔才肯应允。却没料到，即便已经这般严防死守，还是被妖族钻了空子。”
    沈清石问他：“长松真人与清云真人常年坐镇乾府，也未曾察觉到异样？”
    安泽余摇了摇头，他苦笑道：“不瞒你说，此次若不是妖族自行暴露踪迹，恐怕至今乾府仍被蒙在鼓里。”
    记起百年后的修真界，沈清石不必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念及此，沈清石又问：“乾府出事之后，其余宗派可曾再找出了什么可疑之处？”
    安泽余回说：“不曾听说。”
    这样说来倒有些不对劲。
    沈清石分明记得，除去连他都不知道方位的乾府，加上万剑宗和广云宗，其余宗派都出现了妖族阵法，虽说确实极难察觉，可若是全力去寻，是一定能找得到的。
    难道是，如今妖界还不曾对其余宗派下手，只提前了对乾府的打击？
    可唯独乾府，沈清石一无所知。
    前世他直至身死，乾府都没有出世，而如今它不仅提前出世，还惨遭重创。
    这是沈清石完全没有预料的事情，闭关时他也曾因为记得乾府前世的打算，才会嘱咐安泽余不要强求，却没想到出关之后，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不过你我也都知道，”安泽余转而说，“妖族的奸细并不只藏在乾府，十大宗派，他玄曜总不会只盯着我乾府下手。至于其余宗派之中的妖物，不论他身怀何种掩藏气息的法诀或是法宝，但它都不会是修真界中的修者，就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走在两人身前引路的顾承安手掌猛地攥紧。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按住胸口处藏着的玉坠，但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身后两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只听沈清石说：“既然如此，奸细之事就务必要尽早提上日程。否则十大宗派若都如乾府一般被妖族偷袭，恐怕此次人妖之战，便不必想方设法对付玄曜了。”
    安泽余没有意见，不过他问：“此事牵扯甚广，你要如何去做？”
    沈清石道：“既然妖界有此等遮掩气息之物，那我修真界为何不能有识出妖族的法宝。”
    安泽余福临心至，转眼看他：“你的意思是——”
    “不错，”沈清石说，“待将你体内妖气驱除，我去一趟玄意阁，请日奴前辈为修真界炼制此宝。”
    安泽余笑道：“也对，日奴前辈以炼器闻名，甚至以一手炼器之法将玄意阁列入三阁之一，区区一个识出妖族气息的法宝，应当不在话下。”
    顾承安忽地脚下一乱。
    沈清石随口一问：“怎么了？”
    顾承安喉咙干涩，但只能保持镇定，他狠狠将圆润的指尖扣进掌心，才回道：“回师尊，弟子无事。”
    安泽余哼笑说：“见了你这师尊，我这平日里——师侄啊，怕是想你想的紧。”
    他这句话说得含混，其中有几个字还特意没有让沈清石听清，让后者完全没有回答这句话的打算。
    顾承安抿紧嘴唇，一直到了密室门前，他才又说：“师尊，安师叔，我在此地为你们护法。”
    密室大开，门内聚灵阵有七阶之高，有上品灵石镶嵌其中，约能发挥八阶的效用，在万剑宗中也算稀有，让沈清石很满意。
    待安泽余跨入密室之后，沈清石对顾承安说：“若你累了，回去歇息也无妨。”
    之前两人的对话让蛇妖心有余悸，但他还是勉强笑说：“为师尊护法，是弟子应尽之责。”
    沈清石不再劝他。
    就像安泽余说的，驱除妖气也就两三个时辰的功夫，顾承安已是元婴修者，早已不如当初那般脆弱，也就随他去了。
    密室厚重的石门在沈清石踏入后便严丝合缝、紧紧闭上了。
    顾承安站在门前，直觉浑身僵冷。
    安泽余刚才提起的事，言犹在耳——
    ‘区区一个识别妖族气息的法宝……’
    ‘应当不在话下……’
    蛇妖的呼吸声粗重许多，若不是石门上也刻有隔音禁制，他也不敢露出这样的神态。
    可，该怎么办？
    师尊若真的找玄意阁的前辈炼制出了这样一个法宝，他该怎么办？
    顾承安抬手按在胸口处。
    在重重衣料之下，紧贴着肌肤的，是一枚被体温捂热的玉坠。
    这玉坠能遮掩他身上的气息，是否也能抵挡住法宝的查探。
    顾承安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战，让他头皮发麻、血液倒转、心寒如玄冰。
    近年修真界与妖界之间的磕绊，已经导致寻常妖族也备受修士痛恨，如果他在此时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万剑宗，他究竟还能不能留。
    师尊，又如何能容忍一个妖族做他陵平的弟子。
    若离开万剑宗，若离开师尊——
    不！
    绝不！
    “……”
    顾承安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面前的门再次打开，他还没有从万般思绪中回过神来。
    走在前面的沈清石一眼看见顾承安的脸色，他蹙起眉头，并指掐诀点进顾承安的眉心，而后收手又变掌拍在顾承安的胸口！
    雄浑灵力不断涌入顾承安的丹田，滋润起险些干枯的经脉。
    安泽余也一脸惊诧与担忧：“承安，你方才在做什么，竟有走火入魔之兆？！”
    顾承安嘴唇青灰，眼底阴郁渐渐被沈清石的灵气抹除，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师尊……”
    只说了这两个字，他松了心中的魔障，一头倒进了沈清石的怀里。
    安泽余瞠目结舌：“这，他……”他也皱了皱眉，叹口气说，“还是你与他好好谈谈吧，清石，在你出关之前，承安从未在修行上出过偏差。”
    有话要说：　　加更是什么……不存在的……
五十四、 白跑一趟
    沈清石闻言眉间刻痕更深, 他不再同安泽余继续对答，直接打横抱起顾承安, 踏上钧元剑上时神识已经铺满整个问华殿，而后他身影一闪，再留给安泽余的就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看着这道残影渐渐消散, 安泽余满心的疑惑得不到解释，只好又叹了一口气, 也化为流光远去了。
    沈清石则抱着顾承安来到了寝殿的床前。
    约是刚才的昏迷只是一时血脉拥堵所致，等顾承安被放于床铺上时, 他睫毛微微颤动几下，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师尊。”他喊。
    沈清石直言问他：“怎么回事？”
    顾承安面色还有些苍白, 见沈清石想要松开双臂, 他手脚并用往前靠了靠，又揽住了沈清石的腰身，借着这样的示弱的姿势, 他闷声说：“方才，可能是弟子修为尚浅，想要运功为师尊与安师叔护法, 却做不了太多。”
    沈清石面对他时心中总有无奈：“你如今只是元婴之境的修者, 无需太过自责。”
    清冽的气息将蛇妖紧紧合拢, 让他无法打定主意离开这样的怀抱, 他喃喃说：“师尊，弟子很怕……”
    沈清石察觉到他的力道，也没有让他松开的意思。
    本想为安泽余疗伤之后就即刻出发前往玄意阁, 可现在显然徒儿的状况有些不同寻常，沈清石只好先将他安顿好。顾承安天资极高，若是无端走入了魔道，实在是修真界一大损失，他是该小心应对才是。
    “为何怕，”沈清石问，“怕什么？”
    真心话是断不敢出口的，顾承安迟疑着说：“弟子一直忧心师尊的伤势。”
    沈清石垂首看他。
    见到顾承安这张异常俊美的脸上露出茫然失措的模样，沈清石忽然低笑一句。
    顾承安正埋首在沈清石胸前，耳边传来极短促极轻微的震动让他一怔，然后立时抬眼看了过去！
    他正看见沈清石嘴角那一抹犹如玄冰消融的细小弧度，这弧度昙花一现般消失在惯常淡漠的冷峻脸上，像是顾承安的错觉。
    沈清石在他几乎要把自己眼见的画面当做是错觉时开口说：“你怕我重伤不愈？”声音还稍带着微不可察的轻松语气，与执剑长老一向的作风不符，因为他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徒儿这样奇怪的心思。
    顾承安在片刻怔愣后回过神来，他忙说：“是弟子愚钝，竟不信师尊的修为。”
    沈清石则拍了拍他的右肩：“修行之事切忌焦躁，你在短短十四年间便进境至元婴，很好，不必急于一时。”
    被夸赞的顾承安眸光悄然发亮，说道：“谢师尊！”
    沈清石又说：“既然你已经大好，在此地好好修养一番，我去玄意阁有事相商，不陪你了。”
    顾承安提起的心狠狠一沉，他抓住沈清石的袖口说：“师尊，弟子很久没有出过宗门了，你此次出宗，能否带弟子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