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84)

    但是要真的这样去死，他无论如何也不甘愿——
    脑海中种种思绪一闪而过，时间已经过去两息，沈清石手中用力，萧启立刻呼吸不畅，被沈清石抓在手里，他就如同毫无修为的凡人一般，只得抬起双手徒劳地扒着铁钳一般的桎梏，发出“赫赫”怪声。
    沈清石下一道最后通牒：“三息已过，你却没有话要说。”
    萧启心中顿时涌出绝望！
    “我……”他脸色憋得酱紫，拼劲全力吼出一句：“说！”他以为自己的吼声惊天动地，并不知道实际上这声音细弱蚊虫，隔得再远一些，极有可能听不见丝毫动静。
    沈清石静静看他。
    萧启嘴角已经流出血迹，他的修为在沈清石抬掌捏住他脖颈的瞬间就已被尽数封于丹田内，没了灵力支撑，他无法停在半空，双脚更是不住乱蹬。
    沈清石松了手，在萧启骤然下落时并指点他一指，才道：“说吧。”
    险些从高空坠落，于萧启而言又是一个惊吓，他按住闷痛的胸口，也按住狂跳的心，然后咽了咽口水，呛咳着说：“萧启——”
    就在这时！
    他们脚下忽地狂风大作、周围血雾四起，一个巨大的法阵浸着猩红之色在狂风中升起，淡淡腥气扑鼻而来，哭嚎哀叫声音连绵不绝！
    以巨龙骨架而成的王座在法阵中悄然出现——
    沈清石脸色变了变，归于冷肃。
九十三、 妖王玄曜
    与沈清石不同, 当萧启见到这王座出现在阵中之时，脸色倏然狂喜, 不过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神情，深怕因此惹沈清石不快，于是只将这狂喜藏在心底, 并暗自期待着坐在这王座上的人影能够尽快看到他的窘况，好及时救他性命！
    正在这个时候, 人影从王座上缓缓站起。
    他漫不经心抬起手——
    狂风骤停、血雾消散，鼻尖隐约的甜腥气息渐渐退去, 唯有徘徊在法阵上的嚎叫没有不见，仍尖利刺耳。或许是这尖利刺耳的声音让来者不快, 他顿在耳旁的手指轻轻一弹, 霎时间，令人忍不住心生惧意的、属于合体后期圆满强者的威压铺散开来，将凝于法阵中生魂精魄的怨气强行镇压！
    在消散的血雾之后, 这个人影渐渐明朗。
    他一身玄色，长发齐齐束于头顶玉冠中，收回浑身灵压时, 远远看去与一介凡人没有区别。镇压过怨气, 他将手中把玩着的不明材质的珠串戴在了手腕上, 动作慢条斯理, 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举手投足间的称心。
    “一千年了，”他叹息着说，“旧地重游, 人间还是这般聒噪。”
    周围一片寂静。
    沈清石在这寂静之中回首看一眼安泽余，后者与沈清石默契十足，轻易就看出这双星眸中暗含的深意，可大敌当前，即便沈清石让他离开，他又怎么能真的自顾逃命！
    一旁的尹慕知无需沈清石特意提醒，他早在异动四起时就已经看出了什么，此时来人出手，他更加不再怀疑，双拳握得死紧不停颤抖着。
    在妖界千年，妖王玄曜虽说并无可能随意出现在人前，可回到人间之前尹慕知曾感受过玄曜那威势逼人的气息，他身为合体期修者，能让他仅仅因为气息便心生退意的，妖界之中除了合体后期圆满的妖王玄曜，再无他人！
    尹慕知看着沈清石的背影，脸上的不羁早已无影无踪，他狠狠咬着牙，心中摇摆不定。
    若是此时站在玄曜之前的人不是沈清石，而是修真界中任何一个合体后期修者，尹慕知都不会犹豫，他明白此时是该当机立断，他该与同样帮不上忙的安泽余立刻离开此地，因为留的越久越是累赘，而沈清石只有在他们走后没了后顾之忧，才能放得开手脚——
    可说千道万，来者并非普通的合体期强者，而是成名已久、手段狠毒的妖王玄曜！
    尹慕知薄红嘴唇抿成直线，他脑海中在短短一息之内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沈清石清如冰泉的嗓音惊醒了他，沈清石道：“慕知，速将此事传回宗内。”
    这句话音只在尹慕知耳边落下，他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正与沈清石对视。
    沈清石单手握着钧元剑。
    他的身形如松，姿态高绝，握剑之外的手负于身后，一袭白袍衬得他冷峻面庞更加出尘，神情也一贯淡然，仿佛一切如常，然后他再次传音至尹慕知的耳边：“我只拖住玄曜一炷香的时辰，你与泽余务必在这一炷香之内离开此地，不论生死，我亦是如此。若今日我命丧玄曜之手，告知承安，待他有朝一日能战胜玄曜，再来替我报仇。”
    尹慕知瞳孔猛缩！
    沈清石两句要吩咐的话都已经落尽，他不再分心再注意尹慕知的回应。他了解尹慕知，也确信小师弟会顾全大局，做出个正确的决定。
    就在下一刻，身后有风微动，两道身影往幻幽山脉之外疾驰而去。
    玄曜对二人的离去不作丝毫反应，他的态度就在沈清石的意料之中。因为玄曜那双阴狠冰冷的竖瞳，一直都只盯着一个方向。
    这个方向对准着沈清石。
    玄曜忽而一笑，笑得好似真心实意：“让本王猜一猜，”他往前踱过两步，假意认真思索片刻，才并指一点额角，装作恍然道，“你便是那万剑宗的沈清石，本王猜的可对？”
    说话间，他身上的威势愈发强了起来，周围的广云宗弟子已经被遣散大半，然而天行阁弟子还在，在合体后期圆满修为的妖王用出五分力时，就有修为太低的弟子霎时爆体而亡！
    沈清石垂眸看一眼脚下，临死之际的求生欲|望终于使这群被萧启迷惑了心智的弟子们清醒过来，却为时已晚。
    处于重重威压下，弟子们连痛呼也无法做到，即便痛苦的表情无法遮掩、即便已经内伤至七窍流血的地步，也只能生生受着，如果想要解脱，除去玄曜有心放过他们一马，就只剩下爆体而亡这一条路。
    是以当从玄曜口中听到沈清石名字的时候，一双又一双含着深深祈盼的眼睛挣扎着看了过来，期待着沈清石够救救他们的性命。
    正被沈清石锁在半空的萧启则终于找到了时机向玄曜求救，他不敢有大的动作也不敢出声，只能找机会频频去看玄曜，借此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而玄曜也确实注意到了他。
    沈清石说：“人妖早有约在先，修者不得前往妖界，妖族不得来到人间作乱。”他面对玄曜语气不变，尽量拖延，“妖王三番两次命你妖族在人间肆意屠戮凡人，想来是对人间势在必得。”
    玄曜身材并不纤细，穿一袭繁复广袖长袍身量也够，他化成的人形相貌很不惹眼，却满面妖邪气，说话时声音低沉、略微沙哑，吐字也有些模糊，需要人费心去听。
    此时听到沈清石的话，他忽然朗声大笑几句，开口道：“你在同本王玩笑不成？”他说完这句，眸光一转落在了萧启身上，又追问，“应当是因为这小妖擅自将本王传送至人间，才会引出这样大一个误会。不该，真是不该。”
    说罢，他看着萧启抬起手掌，在后者喜不自禁的目光之中忽地握了握拳，在‘轰’一声爆炸中说：“本王这样做，小友是否能放心？”
    他就这么把按妖界来说劳苦功高的萧启杀了，连眼也不眨。
    沈清石淡淡看着玄曜。妖王生性残忍多疑，能够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事不算怪事，反倒对方现如今过于友好的态度，才让沈清石不得不心生警惕。
    玄曜会这样做，其中一定有所缘由。
    沈清石挥袖散去在萧启爆体时升起的防护灵气罩，他预感解决了萧启的玄曜接下来要做的一定不会是平和的事，于是握剑的手紧了紧——
    玄曜嘴角又扯出一个笑意：“小友对本王怎么如此防备？”这句话音还未落下，他抬脚往空中踩过一步，仿佛拾阶而上，神态也从容，“未免伤了和气。”
    沈清石再看一眼脚下，他察觉出玄曜想要动手的意思，脚尖在虚空轻点飞身而起，想远离此地，给其余弟子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惜玄曜的想法与他背道而驰，沈清石只听玄曜叹了口气，这叹气声带着十足刻意表现出来的无奈，“想不到，人间的修者对妖族的敌意竟如此之深。”他笑一句，“既然如此，本王是想将人间的妖族带回妖界，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沈清石眉头一蹙。
    玄曜声音中笑意冷意参半，他道：“听闻，妖界中蛇妖一族的少族长，正在万剑宗中做客？”
九十四、 交战与否
    提到顾承安, 沈清石的眼神转冷。他在此之前听尹慕知说起过玄曜提前来到人间的目的，自然也会明白玄曜提起顾承安是想做什么。
    神兽血脉有可能会让玄曜摸到大乘之境的门槛, 而顾承安，就身负神兽血脉。
    玄曜在合体后期圆满已经滞留了几千年之久，任何能够突破的机会他都不愿放过, 所以他对顾承安也一定会如此。
    “小友，本王只要蛇妖, 若你将他交还于妖界，”玄曜轻声道, “本王自然不会在你人间久留，至少百年之内, 也不会再来人间。”
    沈清石冷眼看他。
    若真的得到了神兽血脉, 玄曜急着想要参透其中玄机还来不及，又怎会留在人间凭白消耗光阴。待进境至大乘再带兵前往，于玄曜而言, 人间岂不是唾手可得。
    见沈清石久久不语，玄曜笑意不改，补充一句：“只要一个小妖, 人间可再得百年平安, 你竟还要犹豫？这倒让本王有些好奇, ”他眯了眯眼, 眼神中满是恶意的刺探，“你在犹豫什么？”
    正在这时！
    一旁树林之中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动！
    这响动如此轻微，可面对面站着的两人都是合体期修者, 莫说是如此轻微，即便只是一片枯叶落地的声响，传入他们耳中时也无比清晰。
    但玄曜比沈清石动作更快！
    普天之下，再没有任何合体之境的修者会比玄曜更懂得如何掌控天地间的浩瀚灵力，他不过抬手间，在树林中还未来得及离开的人就骤然拔地而起、倒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