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44)

    沈清石又问：“貂妖去了何处？”
    “我正要同你说此事, ”安泽余说, “小妖在回来的路上同我说起，曾在幻幽山脉附近看见过一个阵法，他见这阵法没人看管, 便想将之拓印下来带去坊市中估个价钱，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把那阵法从地底挖了出来。”
    沈清石听到这不由开口道：“这阵法？”
    “没错，我也猜测，这应当就是你提起的那个阵法。”安泽余点了点头，“不过，此事我认为还是不要当众说出才好，所以我将小妖送到了陵平，待此间事毕，再做打算。”
    沈清石对他的做法没有异议。
    妖物之事是必须要同十大宗派讲明的，但阵法却不是。
    这阵法一定是妖族阴谋中的重要一环，否则小灰若只是误拿了一件无足轻重的阵法，又怎么会至于派出三个元婴期修士去追杀于他。
    仔细将这阵法研究透彻，或许之前他想出的所有问题，也就都能得到答案。
    想到这，沈清石对安泽余说：“你乾府如今抽不出人手，那便将这个阵法交给三师兄吧，虽说三师兄对阵法自然不如清云真人精通，不过好在万剑宗还留有几本古籍可供参考。”
    安泽余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说完这句话，他抬手止住想要开口的沈清石，再说，“妖族阴谋败露，恐怕近期不会再生事端，正好趁此时机，你好好养伤吧，其余诸事，十大宗派诸位道友都在场，难不成非要你亲自上阵？”
    “我还无碍。”
    “无碍？”安泽余反倒笑了一句，“你要是真的无碍，当日通天井前莫非是我眼瞎了吗？”
    沈清石淡声说：“泽余，你明知若我闭关，要等到何时出关连我自己都不能知晓。”
    安泽余语气冷硬：“这我不管，何时出关那就你的事了。”
    “不错，”这时苍月真人从座上下来，“清石，你的伤势非同一般，绝不能再拖了。”
    沈清石蹙眉道：“如今正是天下大乱之际，我怎么能只顾个人——”
    “什么叫做只顾个人？”安泽余打断他的话，“以你如今的状况，面对玄曜时有心无力便是不顾个人了吗？若是一切都如你所说，人妖再次大战在所难免，你此时不去养伤，还想要等到魂飞魄散吗？”
    “魂飞魄散？”苏月华快走两步走到两人身前，她问道，“师兄究竟是受了什么伤，竟要用上这样的字眼？”
    安泽余一时口快，听到苏月华的话才反应过来。
    他皱了皱眉英挺的眉头，兀自甩袖，负手走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沈清石看他背影一眼，才对苏月华说：“小伤罢了，你不必忧心。”
    尽管还不清楚沈清石究竟是哪里有恙，不过只听三人之间的话也能听出大概来，苏月华没有轻信这句话，反而劝道：“师兄，你且去养伤吧，妖界如何自有我们在。”
    她话音落下，其余几人也一一劝了几句。
    苍月真人站在一侧，大有硬逼他去闭关的架势。
    沈清石见状只好答应下来：“也好，待我闭关后，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定要提前告知于我。”
    安泽余听到这句话，神色才稍缓下来，他转过身对沈清石说：“即便妖界真的对人间界多有垂涎，但修真界如今已经有了防备，玄曜绝不会贸然出手，你就放心吧。”
    苍月真人说：“我这里还有几株灵草，你将之全部炼化，应当能有所好转。”
    沈清石收下苍月真人挥袖引到他掌心的灵药，放到了乾坤袋中，他看了看在场几人，又对安泽余说：“以如今局势，若乾府果真不愿掺和进来，你便回万剑宗，切勿冲动。”
    安泽余摸了摸鼻子：“你怎么也如此啰嗦，此事我心中自有打算，你就不要操心了，快去养伤才是正经。”
    沈清石于是转身对其余几人一一点头示意，才飞身出了定玄殿。
    既然决定要前往禁地闭关，沈清石又回了启渊殿。
    顾承安早在沈清石离去时就已经从床上下来，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线书，看上去有些入神。
    “承安。”
    沈清石一开门便看到了顾承安的背影，开口道，“过来。”
    两人走到卧房正中间的位置停下，沈清石从乾坤袋中取出几张纸递了过去，说：“此乃万剑宗的心法口诀，你要牢牢将其熟记于心。”
    顾承安点头称是。
    沈清石又说：“收徒大典当日赠你的三物，其中有一件是可进入我万剑宗剑池的密令，待我吩咐林浩，他会带你去剑池取得你的本命灵剑。”说完这话，他没有耽搁，直接划出一只灵雀出去。
    “他会？”顾承安一愣，在看着师尊掐诀的同时问道，“师尊不带我去吗？”
    沈清石说：“今日我便要闭关修炼，出关之日还未有期。”
    “闭关修炼……”
    顾承安立刻想到了第一次在通天井前见到沈清石的时候，对方受伤吐血时的场景，也很快明白了这个闭关修炼的原因。
    但是明白了原因是一方面……
    出关之日还未有期的意思是，师尊自己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出关吗？那接下来，他们会有多长时间不能见面？
    对师尊来说，恐怕一年、甚至十年，在修行途中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可于他而言——
    可不论于他而言这意味着什么，他都无法将心中真正的想法宣之于口。
    顾承安垂下眼眸，抿住了嘴唇。
    沈清石没有注意到徒儿的神色，听到他的声音也是随口回道：“在我闭关这段时日，你不可懈怠，待我出关会检查你的功课。不要让我失望。”
    顾承安立刻说：“是，师尊，弟子定不会辜负师尊所望。”
    沈清石对他的资质与态度都十分满意，也没有旁的什么需要嘱咐，只说：“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说完作势要转身。
    “师尊！”
    顾承安忽然喊道，他猛地上前一步，在沈清石略带疑惑的目光中，一鼓作气抬手抱住了对方的腰身。
    将侧脸贴在执剑长老带着淡淡冷香的肩上时，蛇妖心跳如擂鼓，声音剧烈得几乎要锤破他的耳膜！
    沈清石却没有在意。
    他认为徒儿确实还太年幼，有这样亲昵的动作也不过是对他依赖的表现，实属寻常，于是也伸手放在顾承安的后脑，轻轻抚弄两下当做安慰。
    顾承安侧着脸。
    他能感受到师尊的呼吸喷打在自己的脸上，而属于师尊的安抚也让他立时红了脸。
    因为——
    如今还是四月，成年后留下的后遗症也还没有彻底清除干净，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过敏|感的缘故，只是轻轻两下不带任何情|欲的摩擦，就让顾承安忍受不住了。
    师尊的气息将他环绕，能令无法自持的，也只有师尊一人。
    深怕某种异样会被察觉，顾承安不敢再让自己再与师尊太过接近，他面带不舍的在沈清石怀中动了动，才缓缓退开了。
    或许只是无意，他薄红的嘴唇在退开时在沈清石的冷硬的下颚蹭过。
    一触即分。
    顾承安直觉自己的嘴唇发麻，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才回过神来，忙偷眼去看沈清石的反应。
    沈清石没有反应。
    执剑长老将徒儿安抚完毕，自觉万事已经妥当，便不打算久留，最后留下一句：“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前往碧隐山，去找教习长老为你解惑。”
    顾承安的失落不敢流于表面，闻言也只好说：“是，弟子遵命。”
    沈清石在他话音落下时掐诀移身再次离开了启渊殿，下一刻就就出现在了万剑宗的禁地当中。
    万剑宗的禁地，刻有如今的修真界中罕有的最高九阶聚灵阵，且因为常常修补，至今保存完好。
    这原本是只有掌门真人才可随意出入的地方，沈清石被前任掌门破例放行，直至苍月真人接手掌门之位，事务繁忙，这地方就只剩沈清石才会来。
    在阵法当中的蒲团上坐下，沈清石祭出长松真人赠予他的几株灵草，才缓缓闭眼，运功调息起来。
    神魂受损，想要修补绝非易事，也绝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便能恢复。
    沈清石在闭眼的一霎，就已经做好了在禁地内闭关至少十年的打算。只希望在这期间，应当在百年之后才会爆发的动乱，玄曜不要这么快就沉不住气。
    心思转念间，沈清石的呼吸渐渐浅长。
    有话要说：　　没错，师尊的伤就是为了拉时间线……
五十一、 突破出关
    “顾师弟, 你果然在这。”
    顾承安转脸看去，是林浩正缓步走来, 他说出这话时的语气不带任何起伏，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在清晨时分见到顾承安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在这十四年来，不论天晴或阴, 只要顾承安身在万剑宗内，站在山顶处的这个身影都从不间断。
    林浩此番过来, 是得了苍月真人的吩咐，前来通知他去定玄殿议事。
    如今天地间妖物横行, 据传来的信报，凡间又是出现了一处血池, 其中又不知埋了多少枯骨。只可惜一如以往, 被发现时那血池已然干涸，留下的除了一池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万剑宗身为修真界中十大宗派之一, 怎能对此袖手旁观。
    近些年来，派出的弟子已不知凡几，能查到的东西却没有多少, 所幸甚少有弟子伤亡, 否则一场大战, 也不必拖到现在都没有爆发。
    “大师兄来此地找我, 是有什么事吗？”顾承安转眼看他，声音平淡。
    林浩与他对视，一时有些感慨。
    十四年过去, 当年顾师弟与沈师叔站在一处时的生动早已不见，如今他看上去倒和沈师叔有些相似，沉默寡言，待人实在冷漠，不过与他飞速增涨的修为相比，这样的变化又实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