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当大佬(40)
荀彧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其实书房至客房也不是很远,两三百步距离而已。
他下意识抬眸去看糜荏。但见昏惑灯光里,那人面上并无任何端倪,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他的心念微动:“如此,也好。”只有微红的耳朵,透着些许不同寻常。
他们简单洗漱,一起躺倒在糜荏的大床上。
在这个时候,荀彧才感觉到心底升起一点突如其来的,无所适从的尴尬感觉。
他只脱了外衣与鞋袜,规规矩矩躺在床里侧,将薄被拉倒下颚处。
他知道自己有点紧张,双手交握在胸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他怕身旁人听到这一响动,就连呼吸都放的很轻,懊悔自己居然一时脑热就答应糜荏的邀请。
看起来,他很可能会失眠到天明。
糜荏注意到了。
他轻笑了一下,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仿佛从云端泄下,又如年份久远的香醇美酒:“睡吧文若,闭起眼,睡吧。”
荀彧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了。他听话的闭上眼,嗅着房间里属于糜荏的淡雅清香。也不知怎的,慢慢就将意识沉了下去,陷入香甜的睡梦里。
糜荏侧过身去看他。
他费尽心思,终于得到了这人的承认。既然将这人从别人手里抢夺过来,那他便不会再辜负这人。
他想着,将这人闷得严实的薄被扯开些许。属于荀彧的、由他所制造的暗香徐徐而来,他也跟着闭眼睡去。
翌日清晨,他们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任嘏来找糜荏时,已是巳时初刻。他听仆人说糜荏还睡着,面上浮现出诧异神色。
自相识起,糜荏的作息便是异常严格。他每日亥时四刻入睡、卯时四刻晨起,每夜睡足四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部用于读书习武。
他从未见过比糜荏更刻苦的同窗,便由此钦佩于他,最终与他成为至少好友。
这习惯多年从未改变,怎得忽然开始贪睡?
任嘏脑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并未想太多,正打算去往前厅等待,便见糜荏的屋子开了门。
率先走出来的竟然是荀彧。
瞧见面带惊讶的任嘏,荀彧眸光微颤。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假装镇定地在任嘏面前站定,从容打了个招呼:“昭先兄。”
“文若?”任嘏看了看糜荏的房间,伸手挠了挠脑门,“你怎么……”
荀彧惭愧道:“昨夜与子苏聊至兴起,一时忘却时间。后来实在困顿,便在他房中歇了片刻。”
“啊,”任嘏恍然。他一手握拳击掌,“原来昨夜你与子苏抵足而眠。”
抵足而眠……倒也不错。
他又一次感受到昨夜临睡前的砰砰心跳。
然后他听得任嘏笑道:“子苏睡相不错吧,从来不会挤到人,我最喜欢与他一同睡了!”读书时代他们这些孩子都是连在一起的通铺,有些同窗睡着睡着半夜还会挤到他被窝里,唯有糜荏的睡相是最好的。
荀彧:“……”
唇角笑意微僵,他顿了顿,若无其事道:“还请昭先兄稍等片刻。”
他匆匆行了一礼,回去客房整理仪容。
任嘏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好像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怪异的神色。然后转过头来看糜荏,脸上带着明显的疑问。
糜荏眉宇含笑:“他答应帮我了。”
任嘏当然知道这话中之意,当下正了神色道:“此话当真?恭喜子苏!”
糜荏唇角微勾,眼中笑意愈深。
“对了,子苏这是如何说服文若的?”任嘏想到先前与荀彧交流时,这人透出对汉室的执着与天真,忍不住想要八卦一下。“可否说来听听。”
“想知道吗,”糜荏得意挑眉。他勾勾手指等任嘏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轻轻道,“本公子偏偏不告诉你。”
语罢双手背后哼着奇怪而悦耳的调子,悠悠然去往洗漱了。
任嘏还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怔愣一下,笑了。
他与糜荏相识多年,已然很了解这个人。许是年长两岁之故,加上来时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好糜荏,他总有一种兄长的使命感。
他知道糜荏入京是有大谋,亦知他心中藏着事,身上又背负颇多,很少会有读书时的单纯快乐。
但今天的糜荏,看着很愉悦,很放松。
荀彧的加入能令糜荏这般愉快,他亦十分高兴。
等洗漱完毕,用过早膳的清粥小菜,三人一同处理赈灾收尾之事。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朝廷又收到一个噩耗。
十余日前,金城郡境内的黄河水位暴涨,洪水泛滥二十余里。沿途万余户百姓受灾洪灾影响,流离失所。
这一次,十常侍没有再敢随意逼捐糜荏。
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才能借此机会彻底将糜荏拉下马去。
第三十一章
将荀彧收入麾下后, 糜荏的好心情持续了整整五天。
此时京洛赈灾一事已至尾端,糜荏只需继续关注周遭郡县的处理与发展。
按照时间来算,离京的灾民已走回隔壁郡中。干粮应该正好吃完, 还能去隔壁郡县的官府处领取一些。
等到这些灾民回乡后,大部分的压力便会转移至当地官府身上。糜荏筛选出一些信得过的官吏,打算披上其他产业的马甲,再捐献一些粮草。
琉璃、瓷器、绸布、文房四宝……他这些年用以赚钱的产业遍布天下,财产不可估量。达者兼济天下,捐献一点算不得什么。
今日正是休沐,他陪糜莜用过午膳,考校了她的学业。
他为糜小妹请了三位先生:两位主教礼、乐、书、数,另一位教御、射。这是糜小妹自己要求的, 她觉得既然哥哥要学这个, 她也可以。
糜荏听罢她的要求不置可否,只是道:“既然想要学,那便努力吧。”
也是这一句话, 糜小妹一声不吭地学了三个月, 都很有所长进。
考校完糜小妹的功课,糜荏露出赞赏神色:“学得不错,阿莜很聪明。”
糜莜很是欣喜,面带得色:“那是自然,阿莜可是你的妹妹呢。”
糜荏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笑了:“背诵时有个小错误, 你去将这句话再抄写十遍吧。”
糜莜当下苦着小脸抄书去了,府上中年管事李蘅取来一个木盒道:“主上, 您前几日要属下跟踪之事已有眉目。”
糜荏瞧着木盒, 微微挑眉:“哦?”
李蘅是他从朐县带过来的。他产业诸多, 总是分/身无术,自然就培养了不少机灵能干、忠心耿耿的管事。
他入京之后,家宅交由糜莜打理。即便能将之打理地井井有条,糜莜也毕竟年幼。令李管事从旁辅助,也能防止他长时间不在府中,黑心奴仆欺主。
也是李管事在前日偶然觉察到府中某个奴仆行踪鬼祟,差人注意跟踪后于昨夜发现的这个木盒。
一旁抄书练字的糜莜好奇地抬眸看过来。
李管事打开木盒,赫然瞧见着木盒中竟放着个巴掌大小、由木与绸布做成的人偶。非但如此,这人偶上头还写着刘宏二字、扎着几根银针!
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
“啊这,”李管事一时无法掩饰面上震惊,惊恐叫出声,“这竟然是……”
翌日朝廷果然开了早朝。
黄河泛滥几十个郡县,几万百姓流离失所,百官再次奏请天子开设祭坛自省错误,下达罪己诏,这下惹得刘宏暴怒不已,若非是在朝堂之上,他都想当场拔剑去砍了那几个让他下罪己诏的老东西。
夏季旱灾尚未彻底过去,他才刚刚开过祭坛反省过自己。因为黄河泛滥,百官又指责他自省时不够诚恳,然而他的态度分明足够,凭什么都在指责他?
这些分是天灾,要反省也是老天自己反省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子民,而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将错误全部归咎于他?难道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有半点错误,全都是圣人不成?!
总之刘宏发了很大的脾气,将全部朝臣骂了个狗血淋头,贬谪了几名劝阻的官吏,使得下座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