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当大佬(67)
他告诉糜荏,他怀疑自己久病不愈并非是身体缘由,而是因为沾染上了邪崇。他前几日已经和张让说好,要他去民间找些佛门、道家高人入宫驱邪。
想来再过几日,几位高人就能抵达宫中。
糜荏闻言心底冷笑,面上春风依旧。他慢条斯理地安抚着刘宏,句句话语仿佛都说到了刘宏的心坎里,听得这人舒服极了,心情舒畅安然睡去。
他离开天子寝宫时,遇上了正巧前来复命的张让。
曾经不可一世的张常侍,在瞧见糜荏时彻底收起了嚣张的气焰,甚至下意识躬起身子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只期待这位糜国师千万别注意到自己。
奈何失败了。
他感觉到糜荏施施然走到自己身旁。天气明明还算暖和,却有阴恻恻的冷风吹在耳边。叫他害怕地连头都不敢抬起,只能像鹌鹑一样瑟缩起来,等待视野里充满那人裙摆上的精美绣纹。
“张常侍,别来无恙啊,”他听着糜荏蔼然可亲的声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来这几位便是张常侍为陛下找来的驱邪高人吧。”
张让抬首勉强笑了一下,冷汗淋漓流下:“是、是啊,不知糜国师有何见教?”
他真的是怕了这个人了。表面上温和淡然,实际上比谁都狠毒,关键还福大命大,宫外几次刺杀都弄不死这人!
至于在宫中,原先想过在糜荏的饭菜里下毒,但巫蛊之术后他们被打成邪崇,还被罢免,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万一没把人毒死,岂不是反给他送证据?!
届时以陛下对他的宠爱,会不会重罚他们,还真不好说。
几人再三犹豫,便至今日局面。蹦的最欢的赵忠、夏恽几人被弄死了,他们还活着,却整日提心吊胆担忧糜荏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甚至好几人都开始分散家产,安排族中的年轻子弟出京南下,免得到时候被糜荏残害。
“见教不敢当,”糜荏微微笑,“就是想提醒张常侍一声,事关陛下身体,还请诸位小心一些。”
他身后几个高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听说过糜荏的作为,尤其是一年前祭祀时他询问天神、寻找邪崇的传言。
事实上在民间故事里,这位年轻的国师已被神话为谪仙。听说他长着三只眼睛,能呼风唤雨,更能请动天神降临。
想不到居然只是一个,除了太过年轻与俊美非凡外,没有丝毫异常的年轻人。
众人思及入宫前张让再三嘱咐他们千万要避开国师糜荏,又见他此时如被猫踩中尾巴的老鼠一般,心中无比复杂。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鉴真,参见糜国师。”
他身旁几人也跟着行礼。
糜荏略略颔首。
以他身份,其实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世外高人”。但若是这些人里有品行高尚之辈,他也可以交好。
毕竟宗教的存在有着一定的意义。它是人们精神与情感的寄托,适当引导有利于治国。
与张让等人错身而过,他先回去天师监取了个小木盒,然后前往荀彧所在的少府。
荀彧这会正在整理文房四宝。
感觉到房中光线微暗,他下意识抬首侧目。等来人映入眼帘,他的心底猝不及防升起一种雷击般的震撼感觉。
天牢一别,已有十一日未曾相见。
他的脑子里瞬间就跳出了这个数字,明明心脏砰砰跳地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却还能镇定自若地向他打招呼:“子苏。”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一支毛笔,想借此掩饰心中的慌乱与羞怯。
其实他并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即便在发现自己对糜荏的感情超过了界限,也还能克己复礼,保持往常习惯。
唯有等到安静下来时,他会忍不住想起与那人的点滴相处。任由自己一点点沉沦在回忆里,寻找那人也会在意自己的佐证。
或许正是如此,这会瞧见真人,他心底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糜荏的目光轻轻掠过他的右手,迤迤然坐在小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微笑道:“文若先忙,我等一会便是。”
荀彧很快整理完房中用具。
他深吸一口气,等自己平静下来才坐到糜荏对面。他的唇角也跟着扬起一丝微笑:“子苏今日特意过来,可有要事?”
他知道糜荏很忙,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应当没有完全整理完夏恽等人的家产罢。
回答他的,是对面之人将手边放着的木盒推到自己面前的举动:“来送东西。”
荀彧疑惑:“这是?”
“先打开看看罢。”
荀彧依言打开小木盒,便见里头静静躺着一块羊脂白玉。
这块玉通身不带半点杂质,成色极佳。被做成竹子模样,上头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竹叶,看着温润如脂,滋蕴光润。
糜荏眉眼含笑:“偶然得到,送给你。”
荀彧的眼中浮现出惊讶神色。
他看了糜荏一眼,见这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忙将木盒推回去:“这太贵重了,子苏,我不能收。”
以他眼力,自然看出这是一块好玉。虽然不知价值几许,但绝不是普通士族能买的到的。
糜荏是可以随手送人,但他怎能不知道轻易好歹收下?
糜荏见他拒绝,笑着摇头道:“公达、元常、伯求,文若为我举荐的这几位人才,都是无价之宝。”
“相比之下,送文若一块小小的暖玉,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理由也十分正当,荀彧心中却不能自己地升起一股怅然来。
他勉强笑道:“……原来如此。”
原来是来自主公的嘉奖,而非朋友间的情谊。
荀彧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但他本已打定心思决定不奢求任何不属于他的情感,因而很快整理好心情。
他一如既往微笑道:“那便多谢主公了。”子苏需要他举荐人才,那他往后继续努力便是了。
糜荏觉察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微不可觉地皱了眉头。
而后悠然一笑道:“更何况,我一见到这块玉竹便想到了文若。”
君子如竹,百折不挠,刚柔并济;君子如玉,温润端方,雍容无瑕。
与荀彧相称的,岂非就是这般温和内敛的暖玉?
荀彧攸地抬眸。
他的目光猝不及防撞进糜荏眼中。这双眼睛似黎明般深邃,眸中又带着皓月般的璀璨光华,见之便令人无限心醉。
糜荏与他对视,心念微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被荀彧的目光之中的湛然期许彻底俘虏,想要坦白一切。但终究还是清醒了过来,决意将这场博弈进行到底。
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告诉自己,果实彻底成熟之后采摘,才是丰收。
他微笑道:“玉是好玉,世间少有;但是文若你,之于我而言更是独一无二。”
这块玉最终被荀彧戴在了脖子上,藏入衣襟里。
旁人看不到,他却能时刻感觉到这块玉竹与肌肤相贴的触感。
悄无声息,温暖着他的心间。
就在这个休沐日,黄忠、赵云、荀攸几人总算回到京中。
先前为救卢植,糜荏与五校尉快马加鞭赶回京洛,令黄忠与赵云护送着身体稍弱一些的荀攸一同回来。
他亲自迎接几人,与麾下所有门客一同用了午宴。
在这之前,刘宏已经收到冀州送来的捷报,上头说的正是糜荏攻破广宗、大胜张角之事。不止糜荏,在场所有参与其中的门客全部得到朝廷丰厚的赏赐。
除了冀州战场,皇甫嵩、朱隽所在之处也接连传来喜讯,很快就会班师回朝。
糜荏给众人重新作了规划安排,目光最终转向赵云。
他道:“至于阿云,从今日起你便安心住在糜府,跟着几位先生读书习字。”
赵云愣了一下:“……读书?”
糜荏见他语气之中覆着三分迟疑:“你今年虚岁十五,不继续读书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