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当大佬(62)
糜荏朗声道:“夏恽、郭胜、毕岚等人身为朝廷命官,却勾结逆贼,起兵谋逆,谋害朝臣!”
“数罪并罚,当处凌迟之刑!至于其麾下家产,应当全部充公,赏与将士们!”
天子深喘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在这个时候,不说话代表的便是默认。
“陛下,您信臣啊!臣真的没有!”夏恽眼前黑漆漆一片,只能慌乱地大喊道,“张常侍可以为臣作证,臣没有私通外敌!”
满朝目光豁然聚集在张让身上,其中蕴含的愤怒、质疑、狠毒……情绪,瞬间压的张让喘不过气来。
他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陛、陛下,臣、臣不能……”
今日之事决不可能善了。与祭天不一样,当时只是模糊成十常侍中有邪崇,于是他们被罢官;现在却不仅有张角认罪书,更有几名黄巾军首领、他们送给张角的珍宝作证。
要么只是夏恽三人死,要么就连他们都被牵连其中。
没有其他选择、
张让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糜荏,见他银白的铠甲上染着点点污秽,像极了鲜血良久暴露在空气中的样子,心惊胆战地左右打着摆子。
——错了啊!
早知今日下场,他们怎会贪图钱财,将司空长史之位卖与糜荏,引他入朝?!又岂敢打他的主意,几次三番陷害他?
“张常侍!”夏恽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让,“我是何为人你不知道吗?你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张让显然时靠不住的,甚至十常侍其余人都靠不住,他们只能自救。
几人哭喊着,大声诉说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极力为自己辩解没有通敌。
眨眼之间殿中哭嚎声震天,声色之凄惨,听得百官头皮发麻。
刘宏已经乏了,情绪的巨大波动令他身心俱疲。
他没有再看、再听几人说话,而是疲惫倦怠地摆手:“……来人,就依糜爱卿所言,先将逆贼拖入大牢,择日问斩。”
情感上他不能相信夏恽等人会做出这种事,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不信。
……他被背叛了。
被他一直信任、宠爱无度的人背叛了。
他本该愤怒、怨恨,但痛苦伴随着怒意喷涌而出,心底剩下的居然只剩麻木与荒芜。
他举目四顾。看着冷眼旁观的朝臣,还有歇斯底里的夏恽几人,表情中带着罕见的茫然。
见天子不愿相信他们,左丰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骤然跌坐在地上。他呆呆看着糜荏,□□之下潮湿一片。
完了,他麻木不堪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彻底完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糜荏身旁,不断磕头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被憎恨他的骑兵校尉一跤踹中心窝,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夏恽被带到侍卫包围着,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陛下,陛下臣是被冤枉的啊!您一定要相信臣啊!臣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啊陛下!”
他疯狂磕头,咚咚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额上很快起了红肿:“陛下您若是不相信臣,臣就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自证清白!”
郭胜、毕岚也跟着磕头大喊,企图用自残唤起天子的怜悯之心。
百官默默无言,不少人用快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死吧,快死吧!他们在心底喊,十常侍作威作福这么久,也该还朝廷一片青天了!
“撞吧,”夏恽的耳畔清晰听得恶魔低语,“若尔等当真清白,那便自证给我们看吧。”
于是三人就像是被鬼怪狠狠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贪生怕死,还奢望天子赦免他们,自然不可能一头撞死在殿中。
恶魔悠然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笑意:“若是不敢撞,岂非证明你们心中有鬼?”
夏恽恨得彻底失去理智,也不知怎得忽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潜力,猛然夺过一名侍卫的刀直冲糜荏:“啊啊啊——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朝臣惊呼:“小心!”
糜荏丝毫不惧。
他稍稍侧身躲过长刀,反手擒住他的右臂,只一用力,便捏的他手腕一麻,掉落在地。他又以脚尖轻勾刀鞘,等长刀飞至半人高,将之插入夏恽胸膛。
夏恽胸口一阵剧痛。
意识模糊之际,众人惊呼声皆在耳畔。他低头看了看正在滴血的胸膛,下意识转身朝着刘宏走去:“陛、陛下……”
他看到天子惊恐的表情,再然后便失去意识,轰然摔倒在地。
鲜血从他的胸口渗出来,很快染红身下一大片地。郭胜、毕岚两人恍恍惚惚地看着鲜血流到自己脚下,一时差点魂飞魄散,害怕的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糜荏泰然自若地朝着刘宏躬身一礼:“陛下,罪臣夏恽与黄巾军勾结,又在被识破后当朝谋反,企图谋杀朝廷命官。”
“臣已将之诛杀,还请陛下放心。”
上座天子愣愣地看着这一瘫鲜血,慢慢将目光挪到糜荏身上。他看着这张熟悉的俊秀脸庞,眼白一翻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晕死过去。
朝堂之中顿时慌乱一片。
解决完这群污糟小人,天色已经晚了。糜荏与五校尉分别去接卢植、荀彧,任嘏出狱。
天牢不在宫中,是在县衙。秋季寒凉,天牢背阳而建,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荀彧和任嘏就被关在一个开着小窗的牢房里。
两人只着一身单薄的白色囚服,靠坐在石墙边抬首凝视小窗透进来的冰冷月光,偶尔因着寒冷瑟缩一下。
一排牢房之中通常只有一两个开着天窗,透进一束浅白的月光,是他们一整夜里唯一能看到的光。
许是信任糜荏,两人被关了两天都还算从容,这会正在下盲棋。
盲棋需要的良好的记忆力,两人在这方面恰好是人中龙凤,因此前头下的还算顺畅。但等到几十步后,两人的记忆便因饥饿而混乱了起来,无法继续下去。
任嘏自暴自弃地一仰头,感受脑后坚硬的触感,叹息:“哎……也不知道子苏现在何处,是否已经知晓朝中大事。”
荀彧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们才被关了两天,再怎么快马加鞭这消息也不可能送到冀州。想要糜荏回来,恐怕还要过至少半个月。
半个月啊……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熬过去,会不会死在狱中。
荀彧苦笑了一下。
想到白日里荀爽上下打点来看自己的场景,他心底涌现万般无奈、悲哀、遗憾……
却唯独没有后悔。
他为知己而死,为大义而亡,岂会后悔?
荀彧胡乱想着,只希望他死之后子苏可以善待他的族人,替他好生照顾他的亲友吧。
便在此时,外头传来狱卒的谄媚声音:“里头黑,糜国师还请小心些。”
……糜国师?
是子苏回来了?
两人豁然起身,快步走到牢笼边上。便见一道昏暗火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逼近。
真的是他!
任嘏忍不住把脑袋往铁栏的空隙里伸:“子苏,子苏是你吗!”
“是我,昭先。”糜荏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回来了。”
他走到牢笼边。等瞧见两人,瞳仁微微紧缩。
窗中落下的那束月光正好笼罩在荀彧身上,于是他的目光自动忽略了身处昏暗的任嘏,只映入荀彧一人。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正如《淇奥》中所言,君子纵使满身狼狈却依然如青竹般挺拔俊秀,如玉璧般矜贵优雅。
风采流芳,不可磨灭。
糜荏停顿了一下。
他清晰听得自己的心脏怦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激素从他的大脑滋生,在他体内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等狱卒打开牢门,他便大步迈入其中,将人紧紧揽入怀里。
荀彧微微睁大了眼睛。
身体被坚硬的铠甲撞的有点疼,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完全掩盖住糜荏惯用的熏香。但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却出乎意料地将他这两日的担忧、惧怕、慌乱等等情绪,轻易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