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快要犯了,决定一次性把关键点解释清楚:“领导,我和这位女士根本不熟,只是在你的办公室门外见过一面、交换一下电话号已而……”他及时收口。
一想到他那天在门外不知道骗了多少女职员的电话,东方泽眼神凶悍地瞪了他一眼。秦正明白,自己好死不死刚刚又捅了另一个更大的篓子。
* * *
由于家里中餐厨师到位,再加上西餐厨师帮手,晚上的家宴超级丰盛,当真是中西合璧、五味俱全。凯西好不得意地向大家一再推荐,一向彬彬有礼的东方泽倒是很捧场,每样菜式都尝过,还逐一点评给厨师提出建议,尤其那几道荤菜吃了好多,让凯西好不开心。
但一向活跃有余的秦正今晚却出奇地沉默,一直闷头只吃面前摆着的蔬菜色拉,凯西示意佣人把盘子调换一下,秦正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东方泽一眼——东方泽面无表情,秦正超低势态地把色拉盘移回来,小声说:“我今天只吃蔬菜。”
凯西奇道:“你喜欢吃色拉?”平时,他都是无肉不欢的主。
秦正还没回答,东方泽一边夹起一块肥而不腻的烧鹅,一边代他答:“他以后只吃素。”
秦正张大了嘴巴,然后伤心地合上,低声说:“是的,我以后要作与人民无害的素食主义者。”
小陆嘴角带笑、翻眼看天,毫无诚意地叹息摇头,做足势态后,立刻开足马力一快朵颐。陈立貌似平静、心有不忍,最后还是果断夹回了一大筷水煮牛肉。
秦正无奈地看着一众畅快淋漓的吃相,突然感觉这顿饭好漫长啊。
夜里,秦正提前一刻到东方泽的卧室送牛奶。东方泽坐在床上看书,对他理也不理。
秦正讪讪地说:“这么晚还用功呢?小心把大脑饿瘦了,喝杯热牛奶,早点睡吧。不然你哥哥、嫂嫂、小陆、陈立、里里外外的人都会心痛的。”
东方泽接过牛奶却不喝,问他:“饿了?”
秦正摇头,没言语。
东方泽故意挖苦道:“你不是吃了挺多菜吗?”
秦正只用眼悲愤地看着他:你还要怎样?
东方泽挑着眉头气他道:“蔬菜不是菜啊?吃了白吃是吗?”
秦正终于发作道:“我又不是兔子,光吃草能饱吗?”
东方泽将眼里的得意稍微收敛一点,问:“你去倒牛奶的时候,食肉动物的本色没有原形毕露?”
秦正委屈地说:“你要是说我只是今晚吃蔬菜,我就去搜罗了;可你说我要作素食主义者,要是吃肉再被他们撞见,不是揭穿你吗?让你多没面子。”
东方泽看向他的眼神不由柔和下来,掀开被子下床。
秦正吓一跳:“你干嘛?”
东方泽道:“我有点饿,你陪我一起再去吃点吧,今晚几道菜味道不错。”
厨房里,东方泽拣了几样秦正喜欢的菜帮他热了,秦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烧鹅,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不用太热,不然只能看着却吃不进口,得多捉急!”看到东方泽端上来的水煮牛肉,忙着要吃,左手抓着烧鹅、右手夹着松鼠鱼,根本闲不出来。
东方泽皱眉道:“你能有点儿吃相不能?”
秦正抱怨道:“反正这儿只有你,我都快饿死了,你就让我吃痛快一回不行吗?”一看手边,都是叉子、勺子,只有东方泽手里有筷子,他张开大嘴:“喂我一口,陈立吃的时候都馋死我了!”
东方泽看四下没人,就夹了一筷子,特意吹凉了一些,隔着桌子喂到秦正嘴里。秦正闭着眼睛大嚼,吃得无比满足的样子。
东方泽忍不住笑道:“真有那么好吃?还是你太馋了吧。”
秦正咽下,才道:“真的好好吃啊!你也尝尝。”
东方泽皱着眉头笑:“算了吧,我没你那么饥不择食。”
秦正叫起来:“真的很好吃!再说,你不吃,我一个人吃,倒象下人跑厨房里偷食似的,就算我给你家当长工,你都不能屈尊陪我吃口饭吗?东方少爷。”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我刷过牙了,再说,这么晚吃东西胃里不容易消化,你还是自己享受吧。”那意思:再挑挑拣拣,就没得吃了。
秦正只好道:“成成成。那你再夹一口给我,这个味太痛快了!”
东方泽只好又夹了一筷子,隔着桌子递过去,秦正伸长了脖子够得好吃力:“少爷,你能坐这边来吗?滴这一路不嫌累吗?”
东方泽只好坐到他边上,秦正一口吃了,又道:“汤汤汤!”
东方泽瞪着他——他举起被烧鹅和鱼占住的双手,东方泽气道:“你八把叉是吗?你就是十把叉,不还是一张口吗?你能不能……”
秦正求道:“就一口,回头再训我成吗?”
东方泽只好拿勺盛了汤小心地递到他嘴边,秦正凑近了,似乎嫌烫,小口气儿吹着。
东方泽只能端着,不信地说:“有这么烫吗?”
秦正噘着嘴道:“你自己尝尝。”
东方泽端回嘴边,低下眉眼小心地品了一口,那小心、乖顺的样子戳得秦正心头一跳,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东方泽一惊怔住,秦正也怔住——凯西站在门口,正看到这一幕。
象干坏事被家长逮到的中学生,东方泽脸当时就红了,连脖子都红透了。秦正紧张地看看东方泽,又看看凯西,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凯西微笑着看着两人,突然说了句英文:“What’s going on ”(什么情况?)
东方泽前所未有的窘迫,说了声“我去睡了”,起身飞也似的逃掉了。
秦正担心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不好马上追过去,只能尴尬地对着凯西傻笑。
凯西微笑道:“两位绅士,不会我的问题没人回答吧?”
秦正挠了挠后脑勺,果断抬头道:“凯西,我在追求阿泽,你可以帮我吗?”
凯西象个姐姐一样打趣道:“你从中国追到德国来,还没追到吗?”
秦正脸带羞涩地垂下头:“我的确一直在努力,但革命尚未成功。”
凯西笑了,亲切地问:“加油噢!要我怎么帮你?”
秦正真诚地说:“阿泽这边我会加油,你能在蓝博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吗?”
* * *
东方泽在卧室里真是坐立不安。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形,上次秦正问他要不要公开关系被他直接否决了,一方面考虑蓝博这边事情千头万绪还没搞定不想添乱,另一方面他无法想象如果家人都知道了,他该怎么面对大家?一想到这里,他就紧张、甚至羞涩,简直手足无措。尽管他知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但是他情愿象鸵鸟一样,宁愿看不到、宁愿现在不要面对就好。
可是,刚刚那一幕,他该如何跟凯西解释?他该如何面对凯西?这比他处理过的任何一次竞标、策划的任何一个方案都难得多,他简直无从下手,他觉得自己都要不会思考了……
手机响起,是秦正。他立刻接通,发泄道:“你还敢打电话!”
秦正的声音怯怯地传来:“我能过去吗?”
东方泽喝道:“你敢!”
秦正道:“所以只有打电话喽。你放心,凯西已经搞定了,安心睡觉吧。”
东方泽心中一喜,忙问:“你怎么……跟她说的?”
秦正迟疑了一下,说:“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跟你哥说过?”
东方泽愣住。
秦正继续道:“她还问我,为什么还不公开?害得大家只能装作看不出来,有时候都替我俩着急。”
东方泽跌坐床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跳个不停,只是说不出话来。
秦正继续道:“我只好跟她说:因为一开始没有说,后来再说总得有个由头,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当家的,我这么解释,正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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