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淡淡地命令:‘把腿放下来。’
主持人嘟囔着放下腿,总统这才进入正题。‘今天找你,也是之前跟你商量过的那句话,趁我现在没退,我可以给你跟能源区那边的区长打个招呼,你在那边先干着,慢慢地提上去。’
主持人火冒三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别叫我对你更失望。’总统讲话轻而缓,却有种叫人不可忽视的味道:‘过两天,你就去能源区上班。’
对于他的安排,主持人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次也一样。
‘你今天打发那对龙凤胎,手笔不小。那是你的工资吗?’总统问。
主持人刻薄地回嘴道:‘我年富力强,不花钱找得到大把人睡觉,你我可是天壤之别。’
‘我退下去,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总统的语调依旧不疾不徐。‘你得明白,市长那个人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咱们家得留一个种子下来,你是公众人物,总归积累了些人气,加上有我给你铺路,没有必要担心。’
主持人霍地起身要走。
‘坐下。’
他僵硬片刻,坐了回去。‘我不适合当官。’
‘你会适应的。’总统先生并不管儿子乐不乐意,就要给电视台长打电话。
‘是吗?就像你适应像个婊/子一样被人绑着干吗?’主持人说。
‘哦,我忘了,你不用适应,你心里巴不得那样呢。你就只能在我面前装相了。’他讥讽的口气更加强烈,竟不像是跟自己的父亲说话。‘这一年他不见你,为了他的宝贝女儿把你丢了,你该急得要死吧,你会在夜里像条野狗一样舔着他的旧鞋打自己屁股吗?’
‘注意你的言辞!’总统厉声呵斥。
‘怎么?想把我关进牢里?’
‘别逼我把你送去水箱。’
主持人好似冻住了,高亢的声调降下来,又回复平常玩世不恭的表象。‘别那么生气嘛,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好好享受你最后一个夜晚,明天你就到能源区报道。’
‘给我点时间吧,爸爸,’他服软道:‘太突然了,好歹让我度过这次冰河季,从此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我会乖乖听话的。’
这时桌上电话叮铃铃大响,总统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摆手让他退下,主持人的目光扫过书桌脚棕色的皮箱,连同他父亲脖子上还未消除的一个针眼,在心里冷笑起来。这点情绪没在脸上显露,他转身要走,总统把手按在话筒上未接,冷冷地说:‘以后不允许你在我面前提及那个人。这都是你惹的事,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早不该活着了。’
主持人正要出去,忽地把脸扭回来,轻佻地笑道:‘我只是给你引荐他女儿,可没让你□□她。’
他大笑着下楼,随着台阶下行,嘴角的笑弧渐渐收起,他漫不经心地想:‘动脉注射那么刺激的玩法,怎么还没把他弄死。’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受虐的贱货,疯狗,没人要的老东西,怎么还不去死。’在经过沉默为他开门的女佣时,他已换上一副风度翩翩的微笑,温柔地说:‘再见了,亲爱的。’
一直低着头的女佣这才第一次抬头,冷淡而秀丽的面容上亦浮现出微笑:‘再见。’
主持人走出那扇洁白庄严的大门,心里头感到无比窝火,他拽下了脖子上的领带,在手上轻轻抽了几下,有了主意。他驱车直往生态区,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他亮出总统的名头,就没有任何阻碍。他观察着被养殖的动物们生息的姿态,在动物园花费了一个下午。
期间他接到一通电话,那完完全全地改写了原本阴郁的心情,原本的焦躁畏惧一扫而光,他挂掉电话,站在猴子笼外精神焕发,用手猛力大拍栏杆,猴子们龇牙咧嘴地嚎叫四散,他也兴高采烈地嚎叫,心中痛快不已——那个老东西的主人死了!被他自己的女儿杀死了!
那女人可真有种,他暗暗羡慕她有那种勇气,同时又难免轻蔑她竟然在杀了父亲后也杀了自己,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幸灾乐祸地想,那个人一死,老家伙不死只怕也要丢半条命,看他成天神气活现,不过也是一条狗。
临走前他进入养殖白鼠的房间,再出来左右口袋中多了几团温热的东西。他出了动物园门,一路疾驰向东,趁夜色抵达极东之海。他举目凭眺平静海面的远处,水平线与天连在一起黒糊糊一片,看不出有什么意思。他从口袋中接连抓出六只毛绒绒的挣扎的小鼠放在岩石上,他一松手,那些影子就迅疾地窜远,在沙滩上四散开来,两三分钟以内就不见了踪影。
‘跑吧,吃吧,小崽子们。’他咕囔着,‘活着,多生,多咬。你们牙上要是带着病毒就好了。’他挺愿意给他父亲多添点乱子,只可惜这几只小鼠闹不出太大动静。
他被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悻悻地连夜开车赶回了自己家。
不管主持人自愿与否,冰河季是他最后的三个月假期,没有理由不尽情享受。但是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即便心中百般鄙夷,他的父亲可真是懂得如何折磨人的一把好手。单是断绝金钱援助也就算了,脱离父子关系他更是求之不得,可是从以前起总统就有他自己一套育子手段。
准备一个巨大的隔光隔音的水箱,灌入大量的水,并在其中融入大量的盐,将之调和为密度极高的盐水溶液。将人双手、双脚都绑缚,用厚实的黑布蒙上眼睛,面朝上放进盐水中关闭箱子,人会自然漂浮起来,失掉五感,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和手脚,陷入巨大的黑暗与虚无中。
主持人认为总统这么变态,或许是小时候没少被关箱子。
他本人进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年轻时撞破总统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平素一脸严肃庄重的总统身体赤/裸,遍身红痕,带着狗项圈跪在那男人脚下,并且去舔对方的脚趾,他瞠目结舌地怒视误闯进来的儿子,怒不可遏却不敢在对方面前高声说话,那副斯文扫地的样子别提多可笑。第二次就是他带那人的女儿过去,介绍说是自己的女朋友。
显然是总统自己搞砸了一切,却要迁怒在儿子身上,主持人被他关了几天几夜,嘴上不说,心里怕得厉害,故而就算在休假,也不敢搞原来那些过火的派对惹对方生气,只是又把那对龙凤胎叫来住处过夜。
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吹得半干,正要开一瓶红酒助兴,一失手把酒瓶子摔了,一整瓶昂贵的红酒碎在地板上。‘你说什么?’他重重地询问。
‘总统自杀了。’龙凤胎中的哥哥说,妹妹比了个枪的手势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嘭!’她模拟着枪声,倒在床上,浴袍下一双大腿白得刺眼,她咯咯笑了起来。
主持人夺过哥哥的手机上下翻看那几行字和照片,记者机器人的口吻一如既往冷淡精准。总统穿着西装的身体无力倚在椅背,一枪爆头,血雾满墙,丝毫看不出体面。主持人狠狠地把手机摔到墙上,手机应声四分五裂,他的胸腔上下起伏,表情阴翳,过了片刻他哈哈大笑起来,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拨号,男的,女的,他通通都不在乎,他把门大开着,等着人上门。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哥哥问。
妹妹不安地说:‘你别这样。’
他一声不吭地翻出来三脚架,把开了直播的手机固定在上面,笑着对龙凤胎说:‘咱们来玩把大的。’
‘敢不敢跟我直播?’
他们敢,却不够胆量,把口罩带了个严严实实,主持人并不在乎,他干着妹妹,哥哥干着他,男女、上下都不重要,他的欲望空前高涨,丝毫不顾暴露在镜头里所有观众的注目下。他热烈地嚎叫、呻/吟、痛骂,酣畅淋漓,他大叫着自己的身份——主持人、双性恋、性/瘾者,刚自杀而死的总统的儿子。
从开着的门中陆续走进其他的男女,一开始他还有心力打声招呼,直到他完完全全地沉浸其中,口、手、前、后,全身都成了带来快感的器官,他汗流如注,恶狠狠地嘶吼着:‘你们的总统吸毒成瘾,他是个最大的伪君子、同性恋、受虐狂和贱货,他为了抵赖自己的身份不知道祸害多少女人,他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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