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樾往前走一步,小郡主仓惶退了三四步,蔺怀生的行为似乎逗乐了闻人樾,他又靠近了些,这时蔺怀生已经要撞到墙上,闻人樾替他嫌脏,先一步把人搂住。
他搂在怀里的像个死物,僵硬得没有任何反应,但闻人樾却毫不在意。
“生生怎么不说话?”
闻人樾说了与蔺怀生幻想中一样的话,可未卜先知没有让蔺怀生有丝毫欣喜。这时候小郡主恨不能脱下裙装狠狠甩在闻人樾的脸上,痛快地告诉他你能娶个男人吗,但那时候也许就是他的死期。
闻人樾一定会杀了他。
但他还有姐姐的仇没报……他得活着,他不想死。
蔺怀生红着眼睛,却忽然环住闻人樾的脖子。他吻得很仓促、慌乱,甚至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吻。他放下身段,想要蒙混过关,可闻人樾却忽然被激起了凶性,他撕开温润的外皮,单手掐着蔺怀生的脸就来亲他。
“唔——!”
蔺怀生睁大双眼,但顷刻间就被闻人樾推到禅房门上,木门吱呀,载不住两人的重量,从内轰然开了,蔺怀生被门槛绊倒,闻人樾和他吻得难舍难分,就一同摔进神佛的视野里。
寂静禅房,案台沉香,菩萨拈指端坐,他座下没有信徒,只有红尘翻浪的狂人。
石头地面很凉,身上的闻人樾却很滚热,蔺怀生没想到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原来连唇都是烫的。蔺怀生开始后悔了,他释放出一个可怖的怪物,他的挣扎他的咒骂全部都被闻人樾吃掉。
“生生好香。”
男人很贪婪,他甚至不愿意浪费任何一点属于蔺怀生的东西,每一次接吻泛生的涎液都被他吞吃干净。蔺怀生听到了那声吞咽,仿佛在吸食他的血液和骨髓。一个端方的君子,此刻竟然像全未开化的野兽,和人滚在地上做荒唐的事情。
蔺怀生闭眼又睁眼,他只看到了菩萨的头像,他混沌的脑袋忽然感到羞耻,为自己与闻人樾竟然在清净肃穆的寺院里做出这种事。他心里也感到委屈。这是小郡主的第一个吻,却从不是他所希冀过的样子。
他开始拼命挣扎,手脚都使劲,但被闻人樾轻松制服。闻人樾的手指穿插分开蔺怀生的手掌,他把自己的十指当成钉子,将蔺怀生活活钉在原地。
彼此的上下唇相互挤压,唇上再细小的纹路也被撑开抚平,而舌头在开凿出的豁口里不断勾搅。水泽声盖过脚步声,但脚步声越来越近,蔺怀生觉得那声音像踏在他的耳鼓上。
“有人……!”
闻人樾充耳不闻。他好像无所谓被人看到这么荒唐的形象,他只想和蔺怀生共沉沦。蔺怀生打他、踹他,指甲在他脖子上挠出痕,但闻人樾只顾吻他。终于,蔺怀生抓住机会从闻人樾手里逃开,没跑两步就被闻人樾扯住腰带,蔺怀生怕死了,既怕闻人樾,又怕身后随时会来的人,他逃不开闻人樾,就傻傻地想,哪怕把门阖上也好,但男人的手竟有力至如此,他拉住蔺怀生,笑道。“有人啊。”蔺怀生感到自己被一点点扯回那个糜烂而窒息的吻里,惊慌失措下,蔺怀生直接扇了闻人樾一耳光。
砰地一声,蔺怀生喘息地关上禅房的门。他既不敢抬头看前方,也不敢看身后。
片刻后,脚步的主人站在门前询问。
“蔺姑娘?”
是师岫。
蔺怀生慌乱之下不敢回答,师岫又问了一遍。
“可是蔺姑娘在里头。”
身后的闻人樾也没有声音,两个男人用不同种方式迫使蔺怀生自己开口。
蔺怀生的嗓子很干,他恨不得自己失声再也说不出话,可现实里他用他自己都听不懂的、颠来倒去的话语在回应。
“是我。”
“只有我。”
屋外,师岫静默了片刻。
“蔺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来的人是师岫,蔺怀生更有一种羞耻感,他在一个得道高僧面前破戒,说谎、行欲,师岫代替佛像的眼睛,印证地清清楚楚。
闻人樾从背后搂住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小郡主撒谎,他喜欢蔺怀生言不由衷的样子,甚至引诱蔺怀生撒谎,男人的手从蔺怀生红肿的唇抚摸到发声的喉咙。蔺怀生紧张地吞咽,又不敢吞咽,他的喉结并不明显,但他依然不敢在闻人樾手下露出一丝马脚。
“我……”
蔺怀生张了张嘴。
“闻人去替我拿披风,我在这里头等他,我觉得冷了,这才关门。”
一声、一声,喉咙的颤动,闻人樾为此着迷极了,他怀里的小郡主怕死了,可他此时却无比爱着这样的小郡主,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把蔺怀生翻过面来,亲吻他的喉咙。于是此刻,闻人樾撩起蔺怀生的长发,聊胜于无地在他的后颈上印下一个个湿痕。
有师岫在,闻人樾这个疯子疯得更过分了。蔺怀生只想把师岫赶走。
小郡主始口不择言。
“大师有什么事吗?若不是我姐姐有关的事,我累了。”
师岫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罪过。”
“何罪之有?”
“贫僧本不该对端阳郡主说那一句‘事在人为’,也不该再将此话转告姑娘。”
“事在人为,因而始终不肯放手,徒做痴儿。蔺姑娘,你切切珍重。”
蔺怀生觉得,师岫看穿了自己,看穿此刻屋内的他为了能够找到杀害阿姐的凶手而向闻人樾委身妥协,劝告亦或怜悯、讥讽,师岫都站在高处,而蔺怀生他再也不能回到高处了。
小郡主把舌尖咬破,尝到满口的血味。
“倘若你不会说好听话,就不必说了。”
“孤男寡女,大师请回吧,我不想惹了闻人误会难过。”
这次,屋外沉默了许久,对方许是被蔺怀生的话伤到了。
“二位若也是此时回京,瑜王殿下托贫僧来问,是否也可结伴而行。”
“贫僧……亦无他言。”
门外那道淡淡的影子消失了,蔺怀生顿然卸了浑身的力气,倒在闻人樾的怀中。他手脚发软,任凭闻人樾摆弄,男人居高临下又一时兴起地怜爱,帮蔺怀生揉手腕,情态亲昵。他又把蔺怀生转过身,俯身来,是还想再吻?蔺怀生受够了,下意识再举起巴掌,他觉得他熬不住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闻人樾没有阻止他,男人言笑晏晏,然而双眼却如锐器把蔺怀生扎穿。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有蔺怀生反抗时留下的痕迹,些许狼狈之余,使得闻人樾显露出此前从未有的不驯与狂放。
蔺怀生不敢再打闻人樾第二次。
哪怕他的力气对于闻人樾来说微不足道,但对于极度自尊的闻人樾来说,被扇耳光的屈辱恐怕是永世之仇。蔺怀生后知后觉,几乎惊惧欲绝地望着男人,他甚至希望师岫此刻能回来,站在门外有一道影子就好。
闻人樾握住蔺怀生打人的那只手,笑吟吟地带着他往自己脸上又甩了一次,声响清脆,蔺怀生听得都心悸,然而平日里睚眦必报的男人却一反常态,露出畅快的适意。
他攥住蔺怀生的这只手,好像这只手从此就是他的了。闻人樾伸出舌头,在这赐予过他疼痛的掌心舔舐着,用赤裸裸的行为告诉蔺怀生他并不用死,现在他与闻人樾为伍了。
温热湿黏的触感,蔺怀生不敢动。
“生生,这个甜头我收到了。”
闻人樾笑道。
“现在,你可以使唤我、打骂我,我不仅能做你的夫君,还能做你的狗。”
“生生,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到。”
“而生生你只需要明白,有舍才有得。”
蔺怀生怔怔地看着闻人樾,他在蔺怀生面前暴露他极度的自负与狂妄,却也把鞭笞的鞭子递到蔺怀生手中,毫无保留地教蔺怀生怎样驯服一个人的办法,而他曾今就用同种方法驯服蔺怀生。
蔺怀生再次甩了闻人樾一巴掌,扇得闻人樾脸都偏到一边。
男人却笑着给蔺怀生揉着手腕,道:“就是这样。”
他做足一切伏小做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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