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柯想到摊主和他说的话,玉米和红薯需要追肥,这意味着它们对土质需求比较高,土豆不用上等肥沃良田,反而可以用排水透气的沙质土壤种植。
而且他数了数这里的苗,玉米出芽率还行,应该有半亩地量,红薯苗少,但是影响不大,后期能扦插种植。土豆最多,是摊主半卖半送的绿芽土豆,足足有一亩地的量。
长风和时锐对视一眼,长风先开口道,“老爷,这些看起来似乎不是麦子?”
鉴于时锐还不知道时柯和茶馆的关系,时柯解释这是他外祖父那边送来的种子,等到时锐走之后,时柯才说:“我托阿勒汗他们在南方找来的种子,其他种子你也见过,就是那个开小白花的,江南那边似乎叫红椒。”
把长风糊弄过去之后,时柯还在想他的大礼一事。
“真是可惜,但凡晚几天进去,我的大礼就能送到时晏手中。”
他的语气颇为遗憾惋惜,说得长风心肝一颤。
长风斗胆问道,“老爷,时晏那一家人……而且您都和他分宗了,还送什么礼啊?!”
听出长风满腔嫌弃,时柯带着迷之微笑摇摇头,“放在大燕,这应该叫东风大礼包。”
在没有东风快递的年代,火药勉强算得上是超级低配版本的东风大礼包。
东风大礼包?
这是什么奇怪的礼包。
长风一脸雾水把消息递出去,赵毅只看一眼便知所谓的礼包必然有诈。
他随手放下纸条,坐在椅子上品了一口茶,面前脏污到看不清原型的墙上挂着一个人形生物,行刑的人泼了一桶水,两声咳嗽之后,这人抬起头。
正是时晏。
脸色雪白,没有任何伤痕。眼神涣散,直到头上的水落在脸上,他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赵毅。
那天抓他的人。
时晏恍惚地笑了笑,他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会有今天,但是没想到时间来的这么快。
但是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在这儿受苦,时柯却在外面做他的举人。
“我、我说……是……时柯……”
赵毅的茶碗停了一息,抬眸对上时晏虚弱的双眼又垂下眼帘,茶托磕在桌面上,伴随赵毅略沙哑的声音,“继续。”
行刑的人摩拳擦掌,吐了两口吐沫,“您就瞧好了,我祖上用这鞭子抽了不少畜生才传到今天,很少有人承受得住。”
“行了行了,江大锤你废话真多,快点,赶着吃饭呢。”孙恒源不耐烦听他唠叨,在时晏的惨叫声凑到赵毅身边小声嘀咕,“老大,您看这事儿。”
赵毅不吭声。
孙恒源顿时明白,时举人和这事儿无关。
一场无形祸事在时柯不知晓的地方消弭于无形,但时柯现在又迎来第二场考验。
苏嬷嬷来信请他到庄上小聚,言明有要事相商。
时柯合上信封,面上无悲无喜。
一开始,他得苏嬷嬷相助打造出茶馆,甚至阿勒汗和牧掌柜也是她推荐的人才,包括找锦衣卫当靠山一事,也是得苏嬷嬷相助才能解决。
但是从苏嬷嬷想让他去母亲生前留下的庄子上居住开始,事情不太对劲起来,虽然苏嬷嬷言明只是住得近好照顾他。
但时柯不信。
从那时开始,他逐步复盘苏嬷嬷的行为,发现对方在试图掌控他。
时柯一颗心彻底寒下来。
苏嬷嬷和时府的做法没有两样,区别是打着帮助他脱离时府迫害的旗号而已。
时府将他关在府中,抽掉身边所有能用的人手,任由他在西院中自生自灭。
苏嬷嬷是想将时柯身边人换成她的人,再将时柯关在庄子上。
周围都是听命于苏嬷嬷的人,时柯进去之后,很大可能是寄人篱下。
就算拿出地契,他也只能把人赶出去而已,因为他没有苏嬷嬷和庄子上所有人的卖身契。
将人赶出庄子这种事他不可能做出来,那他要么搬出来住,要么继续住下去。
想想就挺憋屈。
身为庄子主人,住的像是个打秋风的亲戚。
时柯还想到另外一种更恐怖的结果。
试想,“时柯”在时府中受到百般伤害,在这时,一个是母亲的乳母的人出现,为他各种着想。移情作用下,“时柯”肯定会对苏嬷嬷敞开心扉,将之作为心灵寄托。
等他被分家单住,苏嬷嬷顺理成章邀请“时柯”回庄子住,那时“时柯”必然会付出全部信任,苏嬷嬷说什么信什么。
想明白之后,时柯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
不是心灵受伤,他只是在盘点苏嬷嬷掌握的消息。
茶馆的东家,方寸山庄的主人。
再从阿勒汗那边看,去西域的消息肯定瞒不住,南方的消息也是。
而且苏嬷嬷是母亲身边的乳母,对外祖一家必然很是了解,也就是说苏石庙的身份掩盖不过去。
时柯:“……”
所有马甲都是透明的!
火力不足恐惧症一下子上来了!
苏嬷嬷是个大隐患,对方和自己只能留一个!
不是指干掉对方,而是去分析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当年苏嬷嬷和母亲有隙,想对自己不利,这才导致苏嬷嬷被送到温泉庄子上养老。
时柯很快推翻这种说法,说不通。
而且恰恰相反,对方应该和母亲的关系很好,这才会被母亲送出时府,到庄子上养老。
苏嬷嬷到底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本该这时候发的……然而点存稿点成了发表……以至于又加急写了二更QAQ
第47章 准备拆伙
苏嬷嬷想做什么?
时柯猜不透, 他只是做了一件事情,托锦衣卫将茶馆登记在苏石庙名下。
之前因为只有苏嬷嬷可信,他才将茶馆登记在苏嬷嬷名下, 现在要拆伙,当然要先拆分财产。
锦衣卫办事速度很快,不出七天,南方来的苏石庙名下就有了一家茶馆。
年集茶馆的所有权间接回到时柯手上, 但这也意味着他留下的第二条退路,胎死腹中。
原本时柯想让外祖家的生意和锦衣卫负责的茶馆拆分开,在外人看来时柯和茶馆没有任何关系, 时柯还能借助外祖家遮掩一二。
但是现在苏嬷嬷不可信, 人手根本不够用, 他能信任的人还是太少,长风还没放成良籍,暂时分不出去。
只能让苏石庙认领茶馆, 并且一口咬死这是外祖家的生意。
至于苏嬷嬷,如果对方识趣,他可以说这是家族生意的调整。如果不识趣,那就只能让苏嬷嬷变成背主之人。
但是这样一来, 他要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牧掌柜和阿勒汗虽然是苏嬷嬷介绍来的, 但很明显,两人已经被时柯用利益绑上了茶馆的大船上,所以不用担心自己的主将被人撬走。
苏石庙的来历也可信任,可对方在锦衣卫那边过了明路, 这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打算在锦衣卫眼里是破绽百出。
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让锦衣卫这座靠山, 屹立不倒。
时柯:“……”
说出去谁信啊, 他一个小小举人要培养锦衣卫不倒。
特别说明一下, 这里的锦衣卫指北镇抚司。
时柯也不是刚来大燕一无所知的愣头青,现在他对大燕的官场了解不多,但是从两位座师对锦衣卫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一代的锦衣卫千户还算是个人。
没有狠辣手段(时晏:???),冤假错案不多,约束力强,不会鱼肉百姓。
朝堂百官在现在的千户手中讨不到好脸色,但也不会故意为难。用戚风座师的话说:虽是鹰犬,却也难得是血性男儿之辈。
时柯叹口气,事不好干,但是目前来说,或者说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这是最优解。
苏嬷嬷的隐患必须解决。
时柯回帖,冬日苦读,在忙春耕,暂无时间相见,时间挪到四月底,若苏嬷嬷有急事,可来庄上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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