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害怕一维修就是一年,这具身体倒是能活到那时候,只怕底子亏空到补不回来。
正头疼着,外头管家带来的仆人等在院里,长风挑开帘子放下食盒。
“爷,冬月姑娘与管家都在外头,还带着几个丫鬟小厮粗使婆子。”
时柯淡淡点头,“进来,先让他们候着。”
哪有主子迫不及待去见奴才的份?
只要他还是时家二爷,管家永远是个奴才。
都等着吧。
他下床活动一番用饭,吃完又研究了下这里的东西与他所熟知的历史之间有何区别。
形制确实不太一样,但是不同之处多,相似之处也多。
上手一摸,又仔细看了看,时柯发现他屋里好东西还不少。
字画一类是看不出来,但是笔墨纸砚这些总是能瞧出端倪,墨是上好的松烟墨,笔是紫檀黄毫笔,纸则是入手温润的上等纸张。
怪不得之前的仆人别的不拿,纸笔这类偷的多。
比起墨,纸笔的贵重是肉眼可见的。
桌椅板凳的木料同样比较珍惜,是后世看了洗劫一空的地步。
更别说,他还有书架、笔筒、镇纸等等。
是自己看了都要监守自盗的地步。
……嗯,似乎也不是不行,他的摊位没规定必须从另外一个世界拿东西过来,那这个世界拿出去似乎也可以试试。
但要等维修好再试。
短时间内系统应该也不想遭受二次维修。
他在屋里极力开发年集摊位的用法,屋外的人缩着脑袋还不敢动弹。
管家敲打了一路,加上平常下人的消息比较流通,早知道时二爷不好惹。
因此,站了半个时辰脸冻得通红也不敢挪动一步。
这是结结实实一个下马威,指不定是想挑他们的错处拿捏。
可不能被时二爷攥住把柄,前一波不正是被卖出府去,想回都回不来。
他们可不能步上后尘。
有埋怨也得埋心底,不能露出一丝一毫!
长风眼看要到平常熄灯休息的时间,只好又提了一遍外头的人。
“哦,”时柯愣了下,他忘了还有这事,“行了,让人进来。”
冬月与管事带人进门,她和时柯一般年纪,穿着一等贴身丫鬟的服饰,双眼灵动,未语先笑。
拜下去的身姿摇曳,露出一截细白脖颈,柔柔弱弱还带着梅花香。
是个心气高的。
冬月根本不想来二爷的院,她是个心大的,又仗着有几分姿色,老夫人宠爱,养得心气高。
一度和大爷时晏红袖添香,想抬进大房做个姨娘,虽还没正式说过,不过见时晏也有这意思,只是碍于时夫人不敢言语。
可老夫人一句话把她指给二爷,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可她根本不想在二爷这儿吊死!
得找机会向大爷求救,将自己收成姨娘,在此之前她只要盯着二爷的动静禀告给大爷。
届时大爷定然清楚她的心意。
时柯冷淡“嗯”了声,叫她起来站回去,又看向管事。
管事上前一步,说话很好听,起码姿态放得很低,“小的时午,见过二爷。原在外院做个管事,这是四个小厮,两个常随。”
恭恭敬敬说完,又带出来身后的人。
几人一一见过时柯,他没说什么,现在还不知道谁是大房的人,谁是外头来的。
简单了解一行人的名字,时柯开始讲规矩。
“我这儿规矩不多,但要听话。”他学着大哥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眼眸半垂扫过去。
前世大哥只要只要这样笑,他就开始脊背发凉。
在这里,配上脱相到恶鬼的面容,更是让人冷汗直出。
众人再拜下去,“谨遵二爷教诲!”
“第一,出门时来我这儿领牌子,没有牌子,守门人不得放行。”
一般只要去大房那儿他都会放行。
不放行怎么让大房人知道他的情况,怎么让人忌惮?
“第二,除长风外,任何人不得接近书房、寝卧之处!违反者卖出府去,女婢去胭脂街,男仆去挖矿做工,懂吗?”
胭脂街是红灯区的另一称呼,在这里,一些犯事的大家奴婢很受欢迎。
有规矩,还识字,长得不错,有一手伺候人的功夫。
省得妈妈再去调.教。
众人一听不禁打个寒颤,唯唯诺诺称是。
“第三,任何人进来,必须通禀。拦不住别待在院里,我这儿不养闲人。”
立完规矩又分配任务,他这儿活不多,一些私人事情也不能让他们去干。
最大的作用是收拾衣服和看门,最多煮个茶叶。
冬月管茶水,四个丫鬟负责衣物和清扫,两个粗使婆子在院子里干活。管事负责盯着这庞大的仆人团,四个小厮盯紧正房门,两个常随看院门。
没多少权利,但是一不小心会得罪大房人。
尤其是看门的。
他特意说明必须通禀后再放人进来,大房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听吗?
时柯嗤笑一声,回房睡觉。
身体本就不好,少熬夜吧。
半夜,时柯被吵闹声惊醒,心脏扑通扑通跳动,想要跳出胸腔,他深呼吸几下才感知到四肢。
出了被窝,外头冻得人脑袋发僵。
他呼出一口热气,觉得不太对。
白天刚说完守门,大房人就来挑事,真当他是个好说话的?!
声音响到他忽略脑海中的提示声,气势冲冲阴着一张脸开门。
时柯有起床气,起床气还不小,就连他大哥那个狐狸都不敢惹。
出门时他顺手拿了门后花瓶,里面放着半枯萎的花,连带半瓶子水。
重还是很重的,时柯在情绪支配下,完全忽略外界一切喊声,连长风给他加了一件披风都没感觉。
这会儿他院子的门已经被打开,两个常随与四个小厮咋咋呼呼跟着往正房来。
小院火光冲天,时晏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主仆两人,上前一步质问道,“事急从权,家中进了毛贼,二弟可看到那人往何处去?”
时柯看也不看,一花瓶直直砸到时晏脚下,带着落叶的水和碎片一起溅到他身上。
众人一时噤声,就连时晏都瞪着眼不敢直视平常懦弱的二弟,“你!你!”
“你什么?你爹刚走,这就急不可耐送我下去?”
时柯冷着脸,瘦削的身躯包裹着强行压下去的怒气,他才不管时晏说什么,他就要无理取闹。
火光冲天的小院,映得他像是地狱里刚爬上来的,讥讽笑了一声,“拿贼?什么贼敢进锦衣卫的地盘?找死的贼吗?说谎还要找个好借口!”
“半夜三更,宵禁已至。谁能在宵禁时爬进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家!”
怒不可遏扔下质问,他指着时晏鼻子骂道,“我看你是一时都容不下我这个弟弟,想送我去与父亲团圆!心肠歹毒,心眼如针!
“还未承袭锦衣千户便如此嚣张跋扈,本色尽露!若有朝一日你真当上锦衣千户,那冤假错案、冤魂哭鬼将填满我大燕!”
他骂得痛痛快快,声音大到隔壁的别院都能听见。
打更人的声音都被他压下。
时晏读书不行,这会儿心急如焚,情绪上头,指挥家丁挥着火把检查,“进去给我查!时柯你在这儿拖延时间,人一定在里面!别让人跑了!”
时柯“哈”了一声,“查!都打开屋门给时家大爷看看!”
他甩袖先进正房,让长风大开屋门,时晏顾不得多想,带着人横冲直撞翻了个底朝天。
床底桌下书房通通没放过,红着眼出来时恨不得择人而食。
时柯任由他看,表情不比时晏好看到哪儿去,他的气撒了一半,理智回笼,慢悠悠地绾长发。
语气很欠打,“你说,明天早晨有多少人传时府的笑话。”
“你!时柯!”
“哈,慢走不送。莫非今夜大爷要留在西院,这可没地方睡,有也只剩下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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