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未来的大厨预备役人员在时柯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诞生了。
正月底的时候,翰林院总算是把图书分类吵出一个章程来,工部的人也把他们要的书架书箱准备齐全,为此翰林院还特意请了工部侍郎两顿庄子上的饭。
“学士说明日即可归类放置,很快就能完成了。”代文墨放下毛笔,从盘子里拿起一根土豆条沾番茄酱吃了。
楚元竹也站起来活动两步,扭了扭腰,“幸亏岁寒提出要来义工,不然只靠我们短时间内还真弄不完。”
翰林院的书太多了,还有试卷和杂书股本等各类书籍。
真靠翰林们,这得整理一个季度去吧!
“两位兄长辛苦,快些歇歇。”时柯也有点吃不消,忙过头了,他都很长时间没接到南方的消息,过年时候海船来过,南方的宅子备好,就等大戏开场。
但是这都快二月了,一次消息也没来过。
这时候他也不好占用锦衣卫的资源,再让人穿消息,只能望眼欲穿等着。
楚元竹边吃边感叹,“以前的冬天和倒春寒可没这两年过得痛快。”
想他一个南方人,来了北方感受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里可真冷。
和南方不一样的冷,但都是同样的难捱。
他还是西云学院的先生,过得都是这种日子,更别提说其他人了。
但最近两年的冬天有了蜂窝煤,再有羊毛线的纺织推广。
冬天都能外出和友人喝酒赏雪,抒发闲情逸致起来。
时柯也跟着附和,“的确,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根据他目前收到的消息,扎格正和大皇子联合坑西域八部族的钱。
在燕文帝低价收购羊毛之后,又出现一门新生意,出售羊毛清洗剂。
两人计划在边关弄出羊毛工坊一条龙,就是时柯当时交给牧掌柜的计划,现在正在边关实施,这也是不少武将支持大皇子的原因。
有皇者之心。
爱民如子,不外如是。
身为皇子,天潢贵胄之躯,不惧危难镇守边关,还能和人一起想方设法改善边关百姓生活。
不支持他难道支持正在国子监读书,毫无作为的二皇子吗?
西域部族在反应过来后,试图提高价格,拿捏原料。
扎格伙随大皇子直接断了西域部族的商路,每当有部族里的居民想要卖羊毛时,商队会统一拒绝。
边关十二城严禁羊毛贸易,查出违规走私之人,直接没收充公。
至于为何这个冬天还有源源不断的羊毛运到京都?
这不是充公了嘛,不能浪费别人的好意,就直接拉到京都加工生产了。
被没收家产的商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事儿本就是他们理亏,要是严重一些的话,直接扣上通敌叛国的大帽子。
谁都没好果子吃。
当然,大皇子也不会赶尽杀绝,总会放一些漏网之鱼,送到京都来。
但是这些漏网之鱼的收购价格比较高,还要从苏石庙那里购买羊毛清洗剂,成本一下飙升。
相比于被大皇子截获送回来的羊毛,价格翻了不知几番,实在是没人选。
同样的东西,在你家这么贵,我还不如老老实实排队去别的家买,又不是没有。
羊毛卖不出去只能堆积,不仅没有赚钱,反而亏大发了。
在大皇子他们放出话去不收购羊毛后,牧民们一开始还能忍,但是他们的孩子、父母、部族无法忍受没有粮食的冬天。
于是好不容易稳定的西域局势,再起波澜。
八个部族隐约分成两部分,开始明争暗斗。
此事已经以密信的方式呈现给燕文帝,也让燕文帝心下提防起来。
草原现在的局面本质上来说就是粮食不够,大燕同样面临粮食短缺的困境。
内部还有晋南王和长生会搅浑水,同样是内忧外患。
此刻的大燕如同在悬崖上舞蹈,稍有差池将粉身碎骨。
幸好高产粮食已经开始推广,只要再有两年时间,大燕就能去除顽疾,整合一新!
忙忙碌碌的二月在时柯的担忧和期待中结束,阳春三月,柳枝发了新芽,地上覆盖一层浅浅的绿色。
春天再度降临大地。
时柯看着大好的春色,决定下山春游!
“管家,叫上林大厨,今天野餐吃糖葫芦!”时柯一声吩咐,林大厨天不亮起锅烧糖,弄了一串草莓糖葫芦。
家里能吃的水果就这个,其他的果子太酸,不好和糖中合。
最后串了一个稻草人的糖葫芦。
这个时间点有不少有钱有闲的人外出踏青,更有人在这时候选择相看未来亲事。
时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印象中自己还没玩够,怎么可能成家?
不存在的好嘛。
到了京都有名的垂柳河边,时柯寻了一块好地方,铺上野餐用的厚实垫子,开始欣赏林大厨的烧烤技术。
春游怎么可以不吃烧烤!
刚架好架子,时柯就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消失已久的苏宁。
苏宁也很是惊诧,很快笑着过来和他打招呼,“表弟近来可好?”
其实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时柯更是看见他就想跑,不是说苏宁长得凶神恶煞,两人站一起看着像亲兄弟,就算是恐怖谷效应也没有这个说法。
可他这个模样总是让时柯心底发麻。
放下糖葫芦,时柯心底不情不愿地和他打过招呼,随后陷入沉默。
苏宁温和地笑了笑,惹得不少人往他们这儿看,“表弟最近可是比较忙?”
时柯觉得这是废话,谁家翰林不忙着上值?
他沉默地点点头,往后一看,没发现苏嬷嬷,略微有些奇怪。
今天苏宁还是被小厮推过来的,身后跟着一个相貌普通,没有任何特色的中年人。
看起来应当是庄子或者铺子管事一类,很是沉默寡言。
苏宁注意到他欲言又止,主动解释道,“苏嬷嬷去了宝林寺上香,一早出发,尚未回来。”
他没介绍身后人是谁,时柯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当务之急还是找个人救场,他一刻也不想和苏宁相处。
想什么来什么,他刚想说来个人救救他,很快又一个虚弱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来人自报家门,“可是时柯时老爷?我家镇国公世子有事相邀,可否一见?”
镇国公世子!好人啊!
时柯心底得救了,迫不及待想送走苏宁,但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苏宁很是知趣,道,“既是世子相邀,表弟快些去吧。”
目送时柯离开,小厮推着轮椅也离开这里,往垂柳河另一边走。
身后的中年男人一直跟在他右后方,以一种苏宁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说话,“主子,南三存粮大半已空,南二处只余二成米仓,南一处还有半数之多。但继续下去,只能撑过今岁六月。秋收还要八月,尚且不足。”
苏宁脸上还是那副温和模样,“去西南找找,应当还有人的家底没被收拢。不听话的就扔了,江南山贼水匪频发,死一两个商人不是常事?”
中年人颔首,沉吟片刻又说:“有部分人从缅云来,已经到了大燕,传言道是自己人。这部分人可是当年逃走那批人的后代?”
苏家人从大燕以外回来的谣言甚嚣其上,以至于笃定苏家人只有自己主子的中年人开始怀疑,当年是否有人活下来。
苏宁嗤笑一声,当年从大火中逃走的只有四个,任环、苏嬷嬷、苏蓉和他。
任环已经不再有当初的斗志,苏蓉去世,苏嬷嬷老去,时柯又被教导成当今这个模样,南越苏家真正的人只剩下他一个。
至于叛逃的能人异士,他们之中部分归于晋南王,部分逃到山野荒林中,不见踪影。
整个苏家培养的还活着的只有那批护送他们回京十人。
这十人中又有三人刺杀晋南王未遂,自尽于苏家废墟。五人被他安置到江南,充当棋子,暗中蓄力,剩下两人一个是面前的中年人,一个为了保护苏蓉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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