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几个阁老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段烽也是头疼,他都快退位让贤了,手底下出现这事儿,不用说,回去就把杨林海调出去。
降级进诏狱滚一圈,然后给老子上前线!
赵毅看着杨林海的目光越发不善,原本时柯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底子,又白费了,不仅白费,还动摇了根本。
这笔账,他记下了。
燕文帝今日没直言什么,因为他急着处理江南的烂摊子,而且时柯的情况特殊,一时半会撕扯不清。加上本身对时柯有一丝防备和游移,所以这事儿才会交给诸位阁老决定。
当务之急是长生教和苏宁。
江南前些年的大动荡让大鱼露面,现在大鱼上钩,他急切地想知道江南情况如何,可有收回的可能性。
这事儿在燕文帝那儿可能稀里糊涂就这么过去,但是赵毅护短还记仇,总有一天他会还给杨林海一份大礼。
他记得,杨林海的私生子还在京都。
等到太医拿了药,定下接下来几天的针灸,赵毅直接带着时柯回自己地盘,剩下的事交给诸位大人应付,他相信就算是为了文臣自己的利益,这群人也不会让杨林海讨了好处。
回去之后,时柯当晚起了高热,赵毅守着人一晚没睡。
半夜时分,千户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昏黄的烛光闪烁一下,“噼啪”一声伴随某人闯进卧房内微弱的气流声响起,赵毅手边绣春刀已出半寸,看向桌边闯进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肌肉紧绷,点了两下桌子,留下一瓶药远远退开,守在门后,良久开口道,“苏无风。”
“证据。”其实不消说,赵毅已经看出来人正是那天和中年人对决的人,眼睛和身形一模一样。
赵毅自认认人的功夫还是有的,这种看似普通实则危险至极的人正是苏家人的代表。
对方抛出一块玉佩落下药瓶旁边,借着光芒,隐约看出一个苏字。
连番动静惊动了时柯,床帐中的人发出呓语,赵毅回头,身后又是一声轻响,回头只见窗边一条缝隙,半条月光偷漏进来,人已无踪。
桌上玉佩和药瓶全在,证明刚才的事并非臆想。
南越苏家。
到底是什么家族?
时柯这一病,直接起起伏伏半个月才好,像是将过往没生过的病一鼓作气全发出来,弄得太医也是焦头烂额。
这直接导致段烽以铁血手段为南镇抚司大换血,一时之间京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在此情况下,一个不知名人士被小混混抢劫之后,扒走身上最后一条底裤,赤条条地扔到大街上也没有敢乱说。
时柯病好已经到了六月下旬,这其中,黑衣人送来的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每日一丸,用来养底子。
有了这药,太医才敢用猛药把时柯从悬崖边拉回来,但是这不是说时柯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往后更是要小心,冬日不能冷到,夏日不能热到,春天不能被风吹到,秋天不能被累到。就连食谱都改成了半药半食,总之禁忌多多。
时柯:“……我的辣椒、青椒、小甜椒……”
赵毅推门进来,带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你的黑椒。”
时柯:“……”谢谢,大可不必。
捏着鼻子喝下,眼巴巴看着赵毅,“我能出去了吧,能了吧能了吧!”他受够没有美食的日子了!
让他咸鱼没有问题,但是空调WiFi西瓜呢,啊!一个都没有,这怎么咸鱼啊。
“许青崖邀你赏花。”赵毅从怀里掏出一个帖子。
说是赏花宴,事实上也是告知时柯处理情况。
关于长生教,关于杨林海,还有燕文帝接下来透露出来的安排。
虽然时柯总能从赵毅这儿拿到第一手资料,但是他被关了一个多月,总要和人热闹热闹嘛。
而且太医已经叮嘱他,这会儿晒晒早晚的太阳,运动一下,有助于去去病气。
时柯迫不及待拿过帖子,掀开被子下床,“我时某人又回来了!”
虽然他表面表现地很是不在乎,但事实上内心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场病来的只能说太及时了,直接让燕文帝略过对他的审问,也让时柯有时间反复推敲如何应对燕文帝接下来的问题。
如果对方还想试探他的话。
不管怎么样,他得看看别人是如何看待苏宁和长生教一事的,从而从侧面解读燕文帝的意思。
这决定他下一步棋要放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好,欠两更,争取明后两天还上。
第76章 再出招
赏花就不能约茶馆了, 顾忌着时柯的身体,直接弄了一出室内曲水流觞赏假花。
时柯:“……小弟服气。”他已经在室内待够了,怎么出个门还要被拘在屋里, 虽然是夏天光照好,但是夏天看荷花,吃叫花鸡、莲子羹再看看荷花采莲才好。
得知他此行遭罪的一行人热热闹闹给他弄了一出去晦气的东西,柚子叶泡水洒一圈, 进来时候还跨了个火盆,许青崖等人就差请杀猪匠和刽子手往家里坐坐,镇镇煞气。
回头一想, 时柯在千户府住着, 谁比得上锦衣卫的煞气, 遂作罢。
今天的宴席有一半都是原封不动从千户家中搬出来的,就连厨子也是,时柯看到上面一道眼熟的参汤, 嘴角略平甚至有下降的趋势。
救命!
他真的只想吃一口别的,酸甜苦辣随便哪个味道都比中药好喝。
以许青崖为首的众人就当没看到,施施然入座,“听闻你在千户府半夜睡不着出来吃东西被赵毅抓到?”
时柯:“……?”
赵毅不是说他没透露出去吗?!
代文墨补充道, “是老太医特意叮嘱过, 你不能随意吃寒凉性辣之物,说起这个时不小心说漏嘴了。”
“好的,明白,我们换个话题。”时柯一抹脸, 决定换个话题。
说起正事, 众人脸上严肃几分。
特别是苏宁和长生教一回事, 牵扯到时柯在内, 虽然时柯并不知情,但是锦衣卫一方还有不少人拿着这件事当靶子。
“此事事关重大,江南去了一位钦差,陛下将淮南道一处的兵力用在江南道上,形成半包围形势,江南道官员戴罪立功,协助钦差调查。”唐河在兵部忙了好几天,就为了这事儿不少和户部打交道。
“幕后之人虽然被捕,”彭文泽接着补充,“但是不少人要求彻查此事,同时要你去诏狱过两天。谁不知你此行凶险万分,顽疾不消,提出这话的人分明是要你性命。被阁老和翰林院学士反驳回去。”
“事情还未结束,”许青崖把药膳摆在时柯面前,示意他赶紧吃,“陛下对你深信不疑,直言等你养好伤再去翰林院报道。短时间内你先在千户府住着,等日后身体好些再说。”
在千户府待着,总不可能再轻易被人带走。
楚元竹像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小声说:“听闻苏宁还未开口为何带你回去,只道让……见他,有话要说。”他指了指上面。
时柯眼皮一跳,并不是很想知道两人见面说什么。
根据赵毅所说,南越苏家是个盘踞几百年的庞然大物,但尾大不掉,最终还是倒在历史洪流之中。
苏宁是南越苏家衰败之后保留下的最后血脉,手中有些底牌是正常的。
苏蓉反倒是没有多少东西,她几乎是逃亡来到京城,接着被时莘接到府中,八月后早产,诞下时柯。
从赵毅的话中他推测出,时莘应当和他的亲爹有所联系,所以当年时府一事,应当另有隐情。
如果时莘真是晋南王的人,那南镇抚司的人倒是很难说是不是皇上心腹。
时柯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察觉到燕文帝对他态度略微分裂,略微想一想就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
他的真实身份决定燕文帝无法毫无防备地接纳,另一方面,他的成长环境和认知、之后做出的选择都让燕文帝觉得不能放过他这个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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