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娘道:“一个女人要想攥紧男人,就不能只做自己,还要懂得男人的心。”
男装姑娘不喜欢这句话,她沉默片刻,说道:
“十二楼里达官显贵、江湖豪客云集,美人更是来自五湖四海、各有千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远远超过他们,是十年一遇的人呢?”
徐老姐道:“温柔的人不一定十年难遇,十年难遇的人却一定很温柔。”
“你见过后就会知道,
“你见过后,一定不会忘记。”
说完之后,她便沉默。
一向活泼而干练的双眼也沉沉的,显得深幽起来。
她看起来也像是有故事的人了。
“婉冰姐姐!”
一双纤手推开朱红雕门,一阵香风透门而出。
室内一个美人正对镜描眉,只见她身穿雪纱衣,领口露出淡鹅黄交衽,听着呼声也不转眸,只细细地将眉尾勾勒。
“庭芳姐,”
婉冰的贴身丫鬟倒是亲热地上前奉茶,圆圆脸蛋上笑开两个圆圆的酒窝,“喝茶。”
庭芳坐了离梳妆台最近的位置,捞了把瓜子堆在桌边磕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转地打量着婉冰的房间,看到搁放在美人榻上的擦得锃亮的琴盒。她喝了口茶道:
“婉冰,你莫不是要弹琴吧?”
这“花魁之争”,姑娘们私底下准备的才艺自然是相互保密的。
婉冰不答。
丫鬟憨笑地道:“弹琴难道不好吗?”
庭芳道:“情柔和红藕最为十二楼的人看好,我已经去她们那里探过了。那红藕跳得一支艳舞,又是露胳膊又是甩大腿,端的是香艳热辣;那情柔吧,你别看她平时娴静文雅的样子,小心机倒是不少!她唱一支歌,却准备了十二套衣服,还准备当场换衣呢!
“你说她们这样,男人看了,是不是觉得很刺激?”
丫鬟点头如捣蒜:“刺激刺激。”
庭芳又把手指往塌上的琴那儿一点:“婉冰妹妹好歹是和我同一年入的白玉京,我就是来给婉冰妹妹提个醒,你要是打算光坐着弹琴,这……
“我恐怕……
“哎。”
她又“咔”的磕了一颗瓜子。
婉冰终于转过身来,淡声道:
“姐姐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事儿吧?”
庭芳道:“自然是这事儿,还有比妹妹的比赛更要紧的吗?”
“好,”婉冰点头道,“我已经听到。你走吧。”
“哼!”
庭芳走出朱门十几步才忿忿地低声道,“神气什么,就没几个押你赢的。”
丫鬟关上门后,听着脚步声远了,才转身对婉冰道:
“姑娘,你对庭芳姐可也太不客气了。”
“是她先对我不客气的。”
“她哪里对你不客气呀,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呀。”
“她心里对我不客气。”婉冰道,“她不安好心,想惹我赛前慌张,乱了我的心。”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嘛。”
这丫鬟颠颠地跑过去,给婉冰系那鹅黄的腰带。她一忽儿憨傻,一忽儿机灵,一忽儿天真一团孩子气,一忽儿又摆出个小人精的嘴脸来。
婉冰道:“君子不与人结私怨,也不会暗中使坏,为何要去得罪君子?”
丫鬟道:“这个么,为什么呢……因为小人常常以怨报德,而君子却万万不肯以怨报怨。”
婉冰道:“小人就不怕得罪我吗?”
丫鬟道:“那你比坏比不过人家嘛。小心为妙,防不胜防呀。”
婉冰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只见越是小人,越愚蠢。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是以自鸣得意。却不知道我知道她不知道我知道。”
丫鬟道:“可是庭芳姐说得也有道理,今儿的客我瞧了,都是些江湖豪客,把好些贵老爷呢都吓走了,这些粗人,哪是能懂得姑娘琴音的呢?”
“我懂,”婉冰伸手爱抚琴盒,“我懂我要做什么样的人,喜欢做什么样的事,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尽管给我的天地太过狭小。”
“要不你就弹那个,”丫鬟蹦跶着抬手作比剑的手势,“无根教教主所创的那首,‘笑傲江湖’。”
婉冰道:“我意已决。”
丫鬟有些丧气道:“这些年来,十二楼最受欢迎的便是情柔姐姐和红藕姐姐那款的美人了,温柔妩媚的女人永远不会过时,也永远最受欢迎。虽然也有那独特的冷门美女,剑走偏锋成功的,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就比如十年前名噪一时的‘小剑仙’温流云,用一套剑舞博得头筹。江湖客们最是豪爽,这剑舞也正迎合了他们的趣味……可这弹琴吧……历来的花魁都不是以琴技取胜的。”
“阮阮,做人要做自己,要为了别人改正自己的缺点,但不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性情。与对错无关,却使你与旁人不相类似,甚至格格不入的特点,便正是使你显得独一无二的特质。”婉冰的声音冷淡了,但并非是由于生气,“每个人都该做一个更好的自己,而不是讨人喜欢的人。今天我弹琴,不是我不得不弹琴,我可以唱歌,可以跳舞,但我选择弹琴。你明白了吗?”
阮阮低头道:“是呢,姑娘。”
婉冰的手缓缓地抚过琴盒,淡声道:
“不弹‘高山流水’,何以遇子期?”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写给村儿的
第三十二章 没嫖资
十二楼, 共十二层。
这“金玉满堂”却并非在第十二层。
从第十层到第十二层,都算作“金玉满堂”。
从与楼梯相连的镂花红木墙后迎出来的龟公,虽然也长相丑陋, 身材矮小,但他丑得很有自信, 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气度。因而乍一看虽丑得人眼辣, 多看几眼反而不觉得丑了。
他很是大方地一笑:“公子,里面请。”
苏试与之拐上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前方墙边摆放着一只翘头闷户橱, 上面用金粉绘以在案几边相拥的男女,取的是仇英《燕寝怡情图》上的画面。
木橱上摆放着两个银盘, 分别垒着小金元宝和小玉元宝, 端的是精致可爱。
苏试只道是摆饰, 并不多留意。
那龟公却指着那银盘对他道:“这是‘金玉满堂’的‘小点心’, 玉座的客人,上的是这玉元宝。这玉元宝一盘十个, 一个五百两。这金座的客人, 上的则是那金元宝。这金元宝也一盘十个,一个一千两。公子可莫要被楼里的姑娘哄了, 随手赏了她们一个。待会儿倘若您若中意了台上的哪位佳人, 有心做她今夜的入幕之宾, 这元宝便可再多点几盘。”
他这番话说得很是巧妙。
虽然是客客气气地给予提醒,却又直白地点明了在十二楼的花销——
玉座至少五千两,金座至少一万两。
价格虽然高得离谱, 但也不至于令人生厌,因为话说得漂漂亮亮,绝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口气;要价也明明白白,绝没有含糊的地方。
原来这当恩客,也便如竞宝一般,由价高者得。座中谁出的价钱最高,今夜便可与这些姑娘举行“梳拢”仪式。
而这选花魁,则又不同,既要看那最高价,也要看捧这姑娘的客人们开出的总价——给她出的钱越多,说明她这“聚宝盆”的“潜能”越大,也便越能证明她的实力与魅力。
自然,不管你能否抱得美人归,投出去的“元宝”,就像是给美人捧场的礼物,是断然没有要回来的理由的。
两人行至一座大厅前,只见门口花团锦簇,张灯结彩,简直像是元宵节的街市入口。
还未进入大厅,管中一窥,已然觉得内部空阔辽大。
穿过拱门而入,只见厅内银烛高烧,亮如白昼,每一根漆金柱上又缭满鲜花,空气中一阵花香袭人,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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