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论是不怎么注意这些事儿的燕戡,还是身在其中的魏朝,都或多或少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说来可笑,在大顺朝,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魏朝长在京都,耳濡目染,已经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心中没什么波动,反而还有心力借此挑衅地看着燕戡。
“还以为你这大将军当得多称职,如此看来也一般。”
“我乃武官,这话该给你自己。”
既然人都求到自己面前了,没道理不管。燕戡道:“三年后你放心去考,定不敢有人拦着你。”
有燕戡这句话,孙文卿知道这事儿就妥了。
他倏尔起身,朝着燕戡行了个大礼。“谢将军!”
燕戡摆摆手:“回去吧,不早了。”
孙文卿点头。他看着定坐在桌边,年年护着斜沙城的人,不免道:“文卿虽力量微薄,但若将军以后有需要,文卿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他便开门离去。
许久,沉默下来的魏朝忽然笑了一声。“燕将军一句话就收买了人心啊。”
燕戡抓住戚昔的手,睨他:“还不是你们朝官不作为,不然他一个书生如何需要求到我一个武官身上。”
魏朝一噎。
燕戡丝毫不顾及魏朝的心情,直白问:“你还不走?”
“来者是客,戚老板开店的如何能赶客。”
戚昔避开他的视线垂眸,看着勾着自己手指的玩儿的手掌。
真是,两个人斗嘴还要拉上他。
幼不幼稚。
“郎君,用饭了。”常河撩开帘子出来。
魏朝抖了抖衣摆站起来:“正好,我也饿了。”
燕戡身子一歪,熊抱住戚昔:“夫郎,赶走他。”
戚昔艰难偏了偏头,对常河道:“多加一副碗筷吧,有客人。”
“好。”
魏朝得意挑眉。
燕戡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戚昔拍了拍肩膀上的大脑袋:“开门做生意的,不好与人交恶。你大方点,去洗手用饭吧。”
魏朝:“走吧,戚老板。”
燕戡拉着戚昔站起来,看着魏朝那副嘴脸,路过他时忽然曲肘撞了他一下。
“嗷!”魏朝痛呼。
“戚老板,你男人也太小肚鸡肠了!别跟他了,跟……”
燕戡忽然抽出鞋子上的匕首,阴恻恻道:“跟什么?”
戚昔扶额。
算了,由着他们自己玩儿吧。他抛下两人先一步进去。
“常河,咱先吃,不管他们。”
“是!”
吃饭人多,还有客人,所以他们洗完手是在前头铺子里吃的。
八人桌上坐了七人,魏朝单独一方。
桌上的菜做得丰盛,有板栗红烧肉,椒麻兔丁,锅包肉,酸辣白菜,清炒萝卜丝。
这些菜色在以清淡为主的京都鲜少能吃到,所以魏朝毫不客气,吃饭跟在自家一样。
不过人多虽看着热闹,但气氛却莫名凝滞。
铁树啃着卤鸡腿儿,看看魏朝又看看燕戡。他觉得有点像他跟朋友闹别扭的时候,都不说话。
原来大人也会这样吗?
常河摸了一把他的脑袋:“看什么,快吃。”
铁树摇了摇脑袋,继续啃鸡腿。
一顿饭吃得宾欢主不欢,魏朝心满意足捂着肚子告辞。见外面停着马车,他毫不犹豫当着阿兴的面儿爬上去。
“走吧,将军府。”
“魏公子……这……”
魏朝端起架子,温润笑道:“来者是客,你要替你将军赶我?”
阿兴扯了扯嘴角:“要不我先去请示一下将军?”
魏朝:“行,那就一起等。”
燕戡牵着戚昔出来,木着脸看着马车上死皮赖脸的人:“阿兴,将他扔下去。”
“燕问荆你敢!”
他虽这么说,但知道燕戡还真的敢。
魏朝紧抓住车厢,威胁道:“我没留处,来前我还问了你祖母,她说的可以住你那!不给我住我就回去告诉祖母!”
燕戡:“呵。”
戚昔也惊讶,都能跟燕戡祖母说得上话了,两人的关系比他想象的应当是更近。
不过让不让魏朝住进府中还要看燕戡的决定。
戚昔没吱声,阿兴也僵硬地站在马车下看着他主子不敢动。
往年两人你打我,我收拾你的,他们这些跟班都不参与。毕竟怕阎王爷打架,小鬼遭殃。
阿兴不敢上前动魏朝。
燕戡咬紧了后槽牙。“好啊,你要是敢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关我的事儿!”
“没事儿!出事儿了我给祖母写信就是。”
戚昔看着燕戡吃瘪,瞧着他气狠了的模样有些心疼地拉了拉他的手。
“回去了。”
燕戡委屈,脑袋往戚昔肩上一靠。“夫郎……”
魏朝翻了个白眼,又兴冲冲地叫阿兴驾车。让燕戡吃瘪他就高兴。
阿兴左右为难,还是戚昔道:“你先送他吧。我们走着回。”
“是。”
阿兴拉着马儿转身,快速往府上赶。
外面冷,站一会儿就冻人。戚昔拉着燕戡也往将军府走。
路上滑,戚昔走得小心。
燕戡郁闷完了,捞起戚昔背在背上。
戚昔也乐得不用自己走,老老实实趴在他背上。顺带拢了拢自己的大氅将他也盖着点儿。
想到燕戡之前说的耳朵痒,戚昔手掌轻轻盖在他耳朵上。
燕戡蹭了蹭,心里面的不舒服瞬间散去。
燕戡笑着:“夫郎……”
戚昔:“嗯。”
戚昔趴在燕戡肩上想着刚刚魏朝的话,他疑惑道:“你们两家的关系很好?”
“什么你们,是我们。”
燕戡叹道:“咱爹跟他爹交好,娘从前也跟魏婶婶来往颇多。”
“不过后来我爹娘去了,他娘也没了。两家就此断了一段时间。魏叔……后宅乱,又另娶,他后来也跟魏叔闹僵。”
“他不要我们去他家,也就只有他偶尔会过来看看祖母。”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戚昔明了。
“你们一同长大,只是相处方式与寻常的朋友不一般罢了。”
“谁跟他是朋友。”燕戡颠了颠背上的人,笑道。
戚昔蹭了蹭燕戡暖融融的颈窝,轻轻捏着他耳垂也笑:“死鸭子嘴硬。”
“像你那样直接坑人家的,不是敌人就是朋友。若真是敌人,他刚刚连马车都爬不上去,更莫说扔了。”
而若是朋友,就一定是很要好,似亲人般随意的朋友。
“损友也是友。”
“不是,夫郎看错了。哪有朋友惦记着对方夫郎的。”燕戡沉着一张脸,想着这事儿就来气。
戚昔一顿,道:“我能看得出来他对我没意思。”
最多只是像看见路边好看的花儿,起了招惹一下的心思。但这也是在不知道自己是燕戡另一半的前提下。
至于后面几次,就纯粹是故意的。目的是招惹燕戡。
戚昔抿了抿唇,抱紧燕戡的脖子。他侧耳听见燕戡沉稳的心跳,道:“这事儿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燕戡:“自然。我就没有做错过。”
戚昔好笑:“我拿他对比你了?”
“不对比也肯定是他错。”
戚昔手掌盖在燕戡喉结上,感受到他说话时手掌那处传来的震动。他轻笑一声,枕在燕戡肩上看着他的脸。
他好像又发现了燕戡的另一面。
在朋友前的另一面。暴躁,嘴毒,傲娇又幼稚,势必要压对方一头。跟在他面前的黏人、体贴处处不一样,也与他在下属面前的沉稳不同。
这样的感觉很新奇,也让他生气了更多对燕戡的探索欲望。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