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看他:“差不多了,回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不急于这一时。”
“夫郎既然没有尝过,那就试试。”说着燕戡就去抓。
戚昔一把逮住他的手。顺带盖上了火折子,拉着人就往篝火边走。
没等跨出去两步,燕戡微微一用力,戚昔直接跌回他怀里。
燕戡搂住戚昔的腰,笑道:“怕什么?难不成夫郎不敢吃?”
戚昔抬眼,气势半点不弱:“不敢吃又如何?”
燕戡低低地笑,胸腔挨着戚昔,震得戚昔也心口发麻。
燕戡鼻尖贴着他鼻尖,低喃:“不敢就不敢,我能拿夫郎如何?”
头上云层移动,挡住了月华。天光一暗,黑透了。
夜风安静,悄悄吹动缠绕在一起的长发。
戚昔轻轻呼吸着另一半的气息。腰间一紧,他顺势微微踮脚搂住男人的脖子。
唇上贴来温凉的唇瓣,轻轻的,吻得缱绻又柔软。
戚昔感受到了燕戡没有说出口的疼惜。他眼睫微颤,慢慢闭上眼睛。
吻得久了,他睁开一双水色潋滟的眸子。
近在咫尺的人闭着眼睛,鼻梁挺拔,吻得异常专注。
唇角微疼,戚昔皱眉。
燕戡微微松开,贴着他唇瓣恼道:“夫郎是不是觉得我人老珠黄,厌弃我了。”
戚昔:“没有。”
“那如何这样不专心。”
戚昔抿了一下湿漉漉的唇瓣:“只是想看看……这个时候的你是什么样的。”
这直白的话说得燕戡耳朵一热。
不好意思。
他掌控般压住戚昔的脖子和腰,更深地吻住。
这下戚昔的脑子随着墨云一样变得混沌,再也想不了其他。
出林子是燕戡抱着出的。
好歹篝火边没什么人了,不然戚昔回神后能扒拉个地缝钻进去。
就着溪水洗漱完,燕戡将戚昔裹在怀里。
想着林子里戚昔说的话,他埋在戚昔肩膀深吸了一口气。
相处久了,两人也默契十足。
一个想什么,另一个猜一猜就知道。
戚昔抓住耷在颈间的长发,绕在手上,无奈小声道:“蝉蛹,蝉蜕都可以卖钱。还很贵。捡这个很轻松,只捡几次卖来的钱就够上学。”
“我那时生活只是清贫了点,并没有受苦。”
“没有战乱,也没有饥荒。还有遮阳避雨的地方。”戚昔揉着燕戡大脑袋,像安抚大狗狗一样。
他眉眼落下点点笑意:“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都过去了……”
燕戡没说话,但戚昔觉得自己的腰被他勒得有点疼。
他戳了戳燕戡的额头。
这么个大男人,心思怎么就这么细腻。
他说了这么多,白说。
戚昔只能由着他抱着。
不知不觉习惯了,也就自然窝在这安稳的怀里睡去。
迷糊之际,燕戡终于抬起头。
他吻了一下戚昔唇角,又将燕小宝单独盖上个小被子。
回身将戚昔完全抱住。手搂着腰,腿圈上腿。脑袋也要挤在一起。
他看着睡颜恬静的人,眸色浓重。像灌满了水沉甸甸的坠着。
要是真的没受苦,哪里能养成先前那个独性子。
尽哄他。
*
次日一早。
戚昔打着呵欠起来。
他们晚上睡的是马车里,里面备着垫子、毯子跟枕头。马车大,能睡下一家三口。
不过外面到底不如家里,要不是燕戡在还能当个熟悉的抱枕,戚昔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跳下马车,戚昔先去洗漱。
收拾妥当,他抓了把没有沾染露水的干草,再用木棍掏了掏已经没有明火的灰烬。
掏出一个洞,见里面还闪烁着橘黄色的光,将干草往洞里一塞。
吹个几下,干草接触没燃尽的火星子,缓缓冒出白烟。不一会儿就燃了。
再架上柴火,看燃得差不多,戚昔拿上锅跟粟米去小溪边淘洗。
回来将锅钩在木头上吊好,再回去拿了些硬邦邦的干饼子出来。
另一边,将士们也陆续醒了。
听他们跟自己打招呼,戚昔点头。
大家用的是一个小溪,戚昔看着他们当中负责做饭的火头军将大桶大桶的水拎过去,里面还有鱼。
他起身,就见他们将小鱼捞起来往一旁的空桶里一扔。半点不在意的样子。
“夫人。”围着锅的几人见了戚昔忙打招呼。
戚昔问:“鱼不要?”
为首的云图瞧着那木桶里跳动的小鱼皱眉:“太小,不好处理。”
“那你们早上吃什么?”
“烧几锅热水到时候装水壶,早上就啃带来的饼子。”
“何不用鱼汤下着?”
“腥,也不好处理。”
戚昔看了那木桶一眼,鱼有十几条。“要不我试试?”
“夫人随意。”
戚昔点点头,拿了木桶去下游处理。顺带放了个篮子拦在水草中。
小溪从山上流下来,溪水声空灵,与四周的林鸟声正相映衬。
小溪周边是浅浅的绿草,拉车的马儿被放开,尽情啃食着。
再远些是连片的山林的,林中破烂的官道像皮肉糜烂的巨蛇,要死不活藏着。
忽略他们要赶的路,这个地方也是风景宜人,郊游踏青的好去处。
这边除了烧水没什么事,云图吩咐留下一口大锅,跟上去帮戚昔的忙。
戚昔看他艰难抠出鱼鳃,道:“鱼鳞、鱼鳃可以用刀子刮。在鱼尾下端划一刀,直接用手从前往后一挤,内脏也出来了。”
这样处理,其实速度也不慢。
云图有样学样,不一会儿就上手。
他笑道:“我们将士们人多,抓着这些小鱼都是喂狗。要没吃的才直接滚了水来吃。”
“就是以前缺粮的时候吃多了,大家都不爱吃。现在有米有肉,生活更是开得好了,所以这鱼大家也不乐意吃。”
戚昔也认同。
燕戡为了这些将士,荷包都掏空了。再不好,燕戡怕是得卖家产了。
想到这儿,他眼里多了几分笑。
他道:“你们人多,确实不好弄。不过这种溪水里的小鱼用来炸小鱼或者煮汤都不错,偶尔一次也可以试试。”
戚昔动作快,十几条小鱼几下没了。
但煮一大锅鱼汤这一点不够,戚昔又拿着木棍去溪水里赶了赶。
一只大手捞起溪流下端的篮子,里面又是十几条。
这小溪鲜少人来,鱼也多。
戚昔转头见是燕戡,笑道:“起来了。”
“嗯。”
“陪夫郎睡个回笼觉,结果夫郎起来了却没叫我。”
听听这委屈的话,不知道还当他碰见了负心汉呢。
云图听了一耳朵,连忙双手捂住。
戚昔瞪了燕戡一眼:“来收拾鱼。”
燕戡巴巴凑近:“哦。”
“小宝呢?”
“度方抱到他那边玩儿去了。”
三人一起忙活,鱼处理好了,戚昔直接拿上他出门前准备好的猪油过去。又让燕戡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野葱。
云图哪里敢让燕戡去,自个儿带上两人就跑了。
这边的兵将挠着一身粗糙皮肉,张嘴打着呵欠走出营帐。换个古板书生过来,定要指着人说上一句:“不修边幅,有辱斯文。”
他们出来一瞧,将军跟将军夫人都在。
燕戡冷眼看来,惊得人“嗷”了一声跳起,立马提着裤子往回跑。
又吓得人在营帐里磨蹭了半晌,直把衣服裤带系好才出来。
火头军随军带的锅大,锅底烧干,戚昔舀了一勺猪油进去。
鱼肉煎得表皮卷曲,再直接倒入一大锅的清水。有条件的放一片姜也行。
盖子一盖,大火烧开慢煮。
不一会儿就有浓厚的鲜香飘出,哪里有云图说的什么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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