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息之间,他坚定地握住燕戡手指搁在床上。
又看了床边模糊的人影,戚昔重新闭上眼睛。
风轻轻拂过,有淡淡的墨香。
快要睡着时,戚昔如小兽般轻蹭不知何时拉到脸侧的手掌,嘴角微翘。
他又一次,在燕戡无声的陪伴中安眠。
*
翌日一早,戚昔恍惚地从睡梦中醒来。
他撑着身子坐起,轻柔的长发铺了满背。抬眸对上床边男人的视线,听他第一句就是问道:“睡得可好?”
戚昔点头:“好。”
嗓音温软,像在溪水里放着的凉糕。
也就只有在他睡得朦胧或是睡醒时才听得见这种声音。燕戡眼尾一弯,又问:“可做梦了?”
戚昔摇头:“没有。”
问什么答什么,乖巧得不像话。燕戡轻笑一声,拿过一旁的衣服披在他身上。
“这么说确实睡得很好。”
戚昔眨巴眼。看着俯身来的人,他柔顺地下巴微抬,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
燕戡一顿,不敢惊扰。
过了一会儿,肩膀上的下巴移开了。但燕戡犹觉不够,倾身揽住跟前的人。
一袭淡雅冷香袭来,燕戡埋头在戚昔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夫郎……”
怀中的身体微僵。
燕戡面露遗憾,这便是清醒了。
他正要起身,可纤韧的身子又缓缓放松下来。衣摆一坠,燕戡弯着眼睛笑。
戚昔眉目带着晨起的慵懒,下巴依旧搭在燕戡肩上。
喜欢抱,那便由着他抱。
晨光穿透窗,碎了一地金灿灿的光。金光晃眼,让人又想就这样再闭上眼睡个回笼觉。
但显然,有人不乐意。
“燕大将军!”
“早膳还吃不吃了!”
门外怨念十足的声音传来,紧跟着还有阿楮的稚嫩童音:“师父你不要吵。”
戚昔下巴抬起,问:“抱好了?”
燕戡搂着人黏糊糊地蹭:“没有……”
戚昔松开抓着燕戡衣服的手,轻声道:“我饿了。”
果然,刚刚紧搂着不放的一双手粘了浆糊似的,慢慢松开了。
“夫郎先穿衣服,我去端水来。”
戚昔道:“好。”
收拾好出去,戚昔一身与燕戡同色的黑衣。
阿兴看了都愣了一下。
平日里戚昔的衣服多为浅色,白、蓝、青色偏多。就是红色这种浓重明艳的颜色也只是在白衣上点缀几处。
这般如黑色深沉的颜色阿兴更是至今没有见他穿过。
款式与自家主子身上的一样,都是交领云锦长袍。料子轻薄,上面只用金线在袖摆、衣摆勾勒几处浅纹。
但正因简单,又是深沉的黑色,戚昔的模样被衬得格外突出。
那一身冷感更强,甚至还多了一丝自家主子身上那种锋利感。
甚至因为突出的容貌,瞧着都有点邪气了。
乍眼一看,格外吸引人。
“主子,郎君。早膳都已经备好了。”阿兴回神立马道。
燕戡点头,并排和戚昔往屋里走。
阿兴落后几步。
看着两人并排,虽然穿着相似的衣服,但一看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兄弟。
一个迁就着一个,目光始终在对方身上。颇有种夫妻相处的和谐感。
阿兴乐乐呵呵跟在后头。
顺嘴道:“对了郎君,昨儿我们去收拾铺子的时候见到那个小孩了。”
戚昔脚下一顿。
“铁树?”
“嗯嗯。”
燕戡拉着戚昔的手往前带,道:“先吃饭。”
戚昔看向燕戡,轻声道:“要准备一些东西,回去的时候送邻居。还有小孩。”
燕戡:“阿兴。”
阿兴屁颠屁颠上前:“主子放心,郎君放心,这事儿我去办。”
*
在饭桌旁坐下,周子通捏着筷子,眼下青黑:“吃饭都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燕戡一边给自家夫郎盛饭,一边道:“你自己非得来跟我们一起吃,厨房又不是没你的。”
“……那不是人多热闹嘛。”
戚昔身边,阿楮挪着凳子贴过来。眼睛落在戚昔身上,亮晶晶的像装了星星。
“郎君,今日好好看。”
燕戡哼笑一声:“昨日不好看?”
“自然好看。只今日格外不同。”阿楮爬上凳子,规规矩矩坐好。
戚昔眼里笑意点点:“谢谢阿楮夸赞。”
阿楮弯眼,小牙齿露出来,乖乖的。
“不用谢。”
燕戡看着连连打呵欠的周子通,问:“昨晚又抓虫去了?”
“没有,师父看话本看了一夜。”阿楮揭自己师父的短。
阿兴嫌弃:“怪不得要催着吃饭。”
周子通不管他们,自己闷头吃。
甚至困得直接眼睛闭着,靠着阿楮给他夹菜,自己只管刨。看得几人好笑。
早饭吃得肚里暖和,额角也出了细汗。
戚昔望着东边橙红的朝霞,在燕戡帕子凑过来的时候侧过头。
伸手想自己来,手腕又被抓住。
“夫郎别动。”
“咚——”
戚昔手一抖。
众人转头,正正好看见周子通龇牙咧嘴地揉着额头,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阿楮立马爬下凳子,担忧扶着人:“师父,咱回去吧。”
周子通脚下走得飞快:“走,快走。再不睡为师要猝死了。”
戚昔见状翘起嘴角。
“夫郎。”
燕戡将戚昔的心神引到自己身上,待他看着自己,才道:“燕小宝满月的时候我想办一办。”
阿兴一喜:“那岂不是现在就要准备!”
戚昔虽疑惑,但没有立刻否决,问:“你想怎么办?”
燕戡握住戚昔两只手,一边捏,一边道:“北地除了我的一些同僚没其他人,我想请他们过来看看。”
戚昔:“好。”
燕戡当即一笑。
“夫郎安心,就是让他们过来认认人。夫郎该怎样还是怎样。”
戚昔眉眼舒展,黑衣反倒是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需要我帮忙准备吗?”
虽然只是请同僚,但到底也是自家小奶娃的满月宴。戚昔想着搭把手。
“不……”燕戡顿住,随后看着戚昔清亮的眼睛笑道,“夫郎若是想就做,我打下手。”
阿兴立马保证:“郎君,我负责跑腿儿!”
戚昔心下一暖,浅笑:“好。”
*
既然要请客,那就要有请客的样子。
请同僚吃饭,必定是要喝酒的。戚昔一边给燕戡怀里的小娃娃扇着风,边小声问:“府上有好酒吗?”
“有倒是有,不过恐怕没什么好酒。”
燕戡自己平常不怎么喝酒,再则好酒贵,他除了敢在戚昔身上多花银子,其余的时候都不怎么大手大脚。
且大头的多则都被拿去贴补将士们了,他手上确实也没多少银子。
戚昔发丝随风而动,他摸摸一直看他的小奶娃的脸蛋,唇角轻扬:“那就从酒肆里面拿吧。我还留了几坛的云山酿。”
燕戡下意识拒绝。
话到嘴边,他脑子转了个弯,也跟着笑道:“好。”
夫郎这样做,不就显得他们是一家人吗?
怀里的奶娃娃像不满被忽略,极有力的小腿立起来猛蹬了两下。跟鱼儿摆尾似的。
燕戡一把握住。
他扯了扯燕小宝的老虎肚兜,肃着脸:“踢到你爹爹怎么办。”
说着就将他放回摇篮里躺着,换来那小崽子不满的“咿呀”一声。
戚昔扇子跟着小奶娃转,变成了侧身对着燕戡。
那绷着劲儿的咿呀的声音瞬间变得软软糯糯,燕戡气笑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