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惊诧:“没剩?”
邱进一:“没剩。”
这么多的粮还是他筹了半年才筹来的。
“那可得了,夫人知道吗?”常海抹了把脸, 低声问。
“夫人当然不知道。”军营里的事, 将军一概不跟老夫人说。
常海一拍大腿,急得团团转。“哎哟!哎哟哟!这可得了。”
邱进一看向焦西河:“他咋了?”
焦西河耸肩:“可能看到这么多粮食高兴疯了。”
“你他娘的才疯了!”常海张嘴又闭上。
不能说!
但就他知道夫人跟将军在一起, 不说又浑身不爽。
焦西河跟邱进有心叙旧,但他又惦记着粮草。
邱进一直爽道:“你们快快清点入库,我去禀报将军。”说完他牵着马带着几个人就走。
常海见状直接追上去道:“将军不在大营,在将军府。”
“知道了。”
*
将军府。
说曹操曹操到。
商队进城的时候燕戡就已经收到消息,这会儿邱进一往府上来,燕戡也扶着戚昔到书房的软榻上靠着。
“邱进一是以前跟在大哥身边的人,大哥出事,他也从战场上退下。我看他有经商的天赋,所以让他管理一些产业。”
事实也是如此,邱进一凭借在商业上的敏锐性,将燕戡交给他的那些产业规模扩展得一年比一年大。
入账的银子虽然多了,但花出去的也不少。好比这一次,留了给府中急用的银子,其余的都用来换粮食了。
“主子,邱管家到了。”
戚昔猫儿一样窝在矮榻上,他躺得舒服,眸子也变得雾蒙蒙。
燕戡摸了摸他柔顺的长发。“困了就睡。”
他直起身,对外面道:“让他进来。”
燕戡绕到屏风前去,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衣的瘦高男人走了进来。
“二公子。”
燕戡:“一路辛苦了。”
屏风后头,戚昔听完他们的寒暄,揪着被子的手微微松开。
“二公子,这一批我们送了十万石的粮草,剩下的四批还在路上,六月能全部送过来。”
送粮草的事儿早已经是安排好的,更何况这次是邱进一亲自送过来,燕戡不担心。
除了粮草,燕戡更想知道京都的消息。
“去年您回京都那一出将上面那位气得不轻,后头您重回北地,那位更是病得连除夕的家宴都没出得来。”
“今春,又有道士悄悄进宫。有消息传来说,里头的人信起了长生之道。”
“现在几个年长的皇子都斗得厉害,朝堂上乌烟瘴气。前些日子甚至还有两位想借如杉小姐的婚事做文章,不过都让老夫人挡回去了。”
燕戡冷笑:“一群草包。我燕家是那么好拿捏的。”
邱进一也笑,不说燕家其他人,就大小姐那脾性确实在京都找不出第二个。
“燕家倒无事,大公子也还是原来那样子。只老夫人还念着你的婚事,悄悄在找人。”
戚昔在后头听得昏昏欲睡,听到这话来了几分兴趣。眨眼将眼中的水雾驱散,目光落在屏风上的花鸟上。
“找谁?”燕戡看了屏风一眼,眼中藏着笑意。
邱进一知道屏风后有人,他猜想燕戡在这边找了个入得眼的。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燕戡,心道,这话还是避着相好说的好。
燕戡挑眉:“你只管说。”
邱进一:“找戚大公子。”
戚昔落在毯子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闻言一顿。
燕戡的祖母为何要找自己?
戚妩的事情败露是必定的事儿,但他算受害者,即使有错也不该是自己的错。
戚昔翻个身,闭上眼睛不想再细听。
那边声音忽然就大了。
“对,老夫人说您都洞房了还能把人给放跑,说你夫人都看不住。现在还在悄悄给您找回来呢。”
燕戡低笑一声。
他冲着屏风扬了扬下巴:“不用找了,人在我这儿呢。”
邱进一错愕。
他转头看向屏风,又似没反应过来低声确认:“夫人在这儿?”
“嗯。”
邱进一合掌一拍,笑道:“是,我知道了。”
“今晚就说到这儿,你也累了。详细的等你修整好了再说。”
“那我就先告退了。”
邱进一没想到燕戡还藏着这么大的惊喜。
这样看来,两人似乎已经相处得跟正常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甚好!
*
人走了一会儿,燕戡才回到屏风后。
戚昔躺在榻上,墨发散开,唇角微抿。乍一看,确实像睡着的样子。
但那耳垂微红,睫羽轻颤,燕戡猜就知道他不好意思了。
他家大公子性子瞧着冷,但极容易害羞。
他习惯性地绷着脸皮或许能藏起来几分情绪,但只看耳朵,准露馅儿。
燕戡尤爱他这反差样子。
此时看见,心尖像被猫爪踩了几下似的,心痒痒。
燕戡弯腰凑近,只见那眼睫跳得更为厉害。他喉间溢出一声笑,果断将脸贴上戚昔的脸。
看人耳垂红得厉害了,却一直不睁眼。
他珍惜地鼻尖在戚昔脸上轻触,随后将人横抱而起,慢慢往门外去。
“夫郎是不是困了?”
戚昔将脸藏在燕戡肩膀,似真困顿地应了一声。
“夫郎可让人好找。”燕戡下颌贴着戚昔额角,收拢胳膊将人抱得更紧。
戚昔打了个哈欠,快要上脸的热度逐渐被晚风吹下来。他温吞道:“我没躲没藏,没隐姓埋名。”
燕戡感慨:“谁会想到一个伯府的公子会往北地这苦寒的地方走。”且戚昔又是跟着大胡子他们北上的,他祖母能查出来才怪。
“祖母都认了你的,所以若是回去,夫郎也放宽心。”
戚昔闭眼靠着燕戡肩膀:“没说回去。”
燕戡浅笑:“好,没说回去。”
人现在在他身边,只要不跑,随意他做什么。
眼睛闭着闭着,也真就困了。戚昔被燕戡抱着走了一会儿,呼吸变得平缓。
燕戡放慢脚步,等他睡颜安稳,才把人放回床上。
他一寸一寸地观察着戚昔,脸上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
低下头吻了吻戚昔的眉心。
他低声道:“不能再跑了。”
*
夜半,戚昔醒了。
他抱着肚子坐起来,刚掀开被子,燕戡那边就亮起了灯。
戚昔借着光亮自顾自地往床边坐。
脚踝被抓住,燕戡蹲在身前将他鞋子穿好,声音透着没睡醒的沙哑:“这个时候就莫要逞强了,该叫我就叫我。”
戚昔双手抓着毯子,难得有些着急:“你快些。”
燕戡眼光愈柔,还藏着一丝心疼。他站起身来扶着人走了几步。
戚昔红着耳垂将他的手拨开,自己躲进了偏房。
小解完,又洗了手出来。那纤韧手指被帕子包裹,惹得燕戡伸手去勾缠。
“你不用起来。”戚昔忍不住跟他道。
燕戡拿了他手上的帕子,自己霸占戚昔的手心,笑看着他:“我乐意。”
星眸里倒映着璀璨的灯光,细看纯黑的瞳孔里还有个小小的自己。
戚昔心尖一颤,别开头往床边走去。
燕戡眸光裹着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待他躺上床,燕戡又在床沿边坐下。
戚昔下巴埋在被子里,双手抓着被沿,道:“你回去睡着吧。”
燕戡摇头,手擦过戚昔的下巴将被子拉下来一点。“夫郎睡,我等会儿再睡。”
见他如此,戚昔只能闭上眼睛默数着数。
一直到他重新睡着,好像都没有听到床边的动静。
*
远山如黛,白鸟连成一线划过天边。红日东升,朦胧的金色晨光落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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