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戡笑不达眼底:“若秋粮如陛下所说的那样按时到达,臣不介意再回去要一次。”
“相必不只我斜沙城的百姓,天下的百姓都会担忧我为边关将士的温饱。毕竟……不吃饱,怎么御敌呢?”
“还望殿下好好跟陛下提醒一二。”燕戡抱拳,声音铿锵有力,“燕戡在此,提替将士们谢过殿下!”
陈肆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还没吃进肚里的银子就要叫他吐出来,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幕僚让他不要动燕戡粮草的那些话。
燕戡……好,好一个燕戡!
他甩袖就走,万分没有来时要报复燕戡的嚣张。
燕戡直起身,黑眸凝视着那道背影。
是挺草包。
这个位置让他暂且坐着也没什么不好。
*
“郎君,地里的菜都可以摘了。”
“那就中午摘来吃了。”
“郎君知道怎么吃吗?”
戚昔看着被阿兴他们当水果啃的番茄,道:“不知道,让厨房去研究吧。”
“好嘞,那我这会儿去摘……将军回来了。”
燕戡直接在戚昔身边坐下,道:“摘什么?”
“菜啊,您瞧,院儿里的那些应当也可以吃了。”
拳头大小的辣椒挂在叶片下,番茄藏在植株间只剩下些泛黄的,红了的一个不剩。茄子巴掌长,肥嘟嘟的,是深紫色……
各个都长得好,只这小块地的摘下来就够炒个几大盘。
燕戡挑眉,看了一眼戚昔。
正巧,他进来的时候听见了戚昔说的“不知道”。他笃定,自个儿夫郎是知道的。
戚昔抬起眼皮,也看着他。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彼此想什么。
燕戡笑着道:“那就做来看看能不能吃。好吃的话明年多种些。”
“那我去摘!”
阿楮离开摇篮,跟上阿兴:“我也去!”
周子通吊儿郎当翘着个脚坐在摇篮旁,时不时地伸手招惹一下里面昏昏欲睡的燕小宝。
燕戡看了他一眼,眸子沉得发黑。
周子通心虚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起身往外走。“我还有事,吃饭记得叫我啊。”
人都走了,燕小宝在晃晃悠悠的摇篮中慢慢睡熟。他两个小手攥拳搁在脸颊边,小腿蹬了蹬,嘴角还带着笑。
戚昔看了他一眼,又去矮榻上靠着。
燕戡跟过来,抓着他的手把玩。
“夫郎,问你一个问题?”
戚昔撇下眼,看着被蹂、躏得发红的手。“你说。”
“番茄怎么做才好吃?”
戚昔想到了那盘经典的菜,道:“番茄炒蛋。”
“嗯。”燕戡抓着戚昔的手,下巴在上面蹭了蹭。似乎也不那么在意如何用番茄做菜。
手心痒痒,戚昔蜷缩手指抵着他。
燕戡又问:“那夫郎知道什么是火药吗?”
戚昔眉梢一挑。
“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这个词的吗?”
燕戡弯眼,前倾上去将戚昔整个圈住。“从草原军师那里听来的。”
“不止火药,他还说火铳、大炮,说人可以上天入海,说世界外又有世界。”
说着说着,戚昔感觉到贴在后腰上的手越来越紧。他望入燕戡的眼睛,见黑眸幽暗,仿佛要将人拉着沉溺进去。
沉默得有些久了,戚昔从他眼里又看到了一丝没藏好的慌张。
“夫郎……”
燕戡面色不变,但脑袋往戚昔的脖颈蹭来,显出几分焦躁。
戚昔微微偏头,低声问:“怎么了?”
燕戡抬起头,两人凑得更近了。近到戚昔能感受到燕戡急促的心跳。“不走,好不好?”
戚昔:“嗯。”
燕戡立马放松了。他坐直身子,又上了榻,并排挤在的戚昔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戚昔。
戚昔知道,他等着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说的东西,我知道,也不知道。”他偏头看着燕戡的眼睛,轻声道,“我见过,但我做不出来。”
他不知道燕戡从那个军师手上知道多少,但若是火药……
“火药是道士在炼丹的时候发现的一种有极强杀伤力的武器。一旦出现,也意味着以后战场上会出现更大的伤亡。他……告诉你怎么做了吗?”
燕戡捏捏戚昔的手。
他家大公子没做过什么重活,所以掌心软软的,皮肤又细腻,令他有些爱不释手。
他边玩儿着,边道:“审出来了。”
这一句话,戚昔听出了他的傲气。身为一国大将军该有的傲气。好像那些东西被他审出来本就是理所应当。
言罢,燕戡合拢手掌,将戚昔的手完全包裹。冷硬的脸此刻没了笑容,眼神透露出些许郑重。
“在外面,夫郎要像今日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戚昔看着他,点头:“好。”
燕戡凝重的神色散去,重新揉搓戚昔的手:“夫郎要说到做到。”
对于那什么军师的出现,戚昔没什么意外。他能到这里,那就意味着别人也能。
有些东西看似是意外,但戚昔将其当成历史的必然。
就看谁先研究出来。
不过,他现在很清楚自己希望是燕戡。
戚昔垂眸,看着交握的手:“嗯,说到做到。”
任由燕戡抱了一会儿,戚昔受不住他身上暖烘烘的热气,手抵着人肩膀将他推开了些。
又在燕戡怨念的黑眸中,主动将手搁在他的掌心。
一双手而已,他不知道为什么燕戡像猫见了猫薄荷,这般上瘾。
夏日阳光炽热,风吹进屋里都是暖的。
戚昔吹得有些犯懒,又想起自己关了许久的铺子。
“燕戡。”
“嗯。”
“等过段时间好了,我想回酒肆。”
“夫郎又想抛夫弃子?”
戚昔轻笑一声,顺着风的方向,看着两人交缠的发丝。“铺子放在那儿也是放着,不如开起来,也算有个进项。”
燕戡:“夫郎想开那就开,但是不能搬走。”
戚昔:“来往不方便,而且被那么多人看到……”
思来想去,这段关系暂时还不要摊开在世人眼前的好。
龙阳之好在这里,应当不是一件受欢迎的事儿。
就算他无所谓,但燕戡的身份还是让戚昔不免多考虑了些。
燕戡看着戚昔,一语不发。
两人对视一会儿,还是燕戡先开口:“夫郎想私下来往?”
“嗯,也可以这么说。”
“那不成了偷情吗?”
戚昔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么一句,脸蓦地一热。耳垂隐隐有发红的征兆。
他伸手挡开燕戡的脸,要往榻下去。
但燕戡长腿一伸,一脸笑意地望着他:“还没说完呢,夫郎要去哪儿?”
戚昔咬了下唇,手贴在腹部,眉头轻轻一皱。
燕戡立马撤开腿,一脸担忧地拉着他的手,看着是要撩他的衣服。
戚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顺利下了床榻。
走了两步,他肩膀被男人按住,跟着转过身去。
燕戡看清戚昔眼里的一抹笑意,心下一松,很是无奈。“夫郎居然还学会骗人了。”
戚昔:“我要重开酒肆。”
“我也没不答应。”燕戡倾身,唇几乎快要贴在戚昔唇上。
他笑了一声,眼里透着几分强硬:“但分开住,夫郎是想都不要想。”
戚昔看着仅在咫尺的薄唇,后退一步。
但后腰的手拦住他,直接更深地将他拉入宽厚的怀里。
脸上一软。
戚昔身子微僵。
他捏紧男人衣襟,忽然道:“燕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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