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人禀告,说是舒贵妃熬了汤来,请见皇帝。
燕戡念着自己夫郎,有些无聊地看着近侍将门打开,人请进来。
来的不止一个,二皇子跟在她母妃身后。
师至枷看了燕戡一眼,两人起身出去,顺便将其他人也带走了。
不是给人留说话的地儿,而是估摸着时候差不多。
“陛下……”
一声三个弯儿,听得皇帝脸皮颤了颤。
“陛下,臣妾担心他们照顾不好,特意过来看看。”
“皇儿。”舒贵妃示意。
二皇子将人扶起来,憋红了脸,看着自己母妃将汤喂下去。
尽了孝,母子俩往跟前一跪,哭哭啼啼开始告状。
没多会儿,正当两人说得起劲儿,门忽然被推开。风吹得火把一亮,母子俩回头就看见了一道利光。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火光下,二皇子的脸面如恶鬼,可恶鬼却怕拿了刀的兄弟。
“陈照!你做什么!父皇,父皇……四弟谋反!”
皇帝瞪大眼睛看着满刀子鲜血进来的四儿子,身子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儿臣要做什么,不跟二哥一样吗?”
四目相对,贵妃母子心虚。
皇帝忽觉心口一疼,猛地吐出鲜血。他伸出手,尽最大的力气冲着门外:“燕、燕戡……”
四皇子笑:“父皇,燕戡也已经被支走了。你的好儿子太子在逼宫,可惜他晚了一步,现在怕是被燕戡缠住。”
他遛老鼠似的,步步上前,刀口放在了二皇子的脖子上。
舒贵妃惊叫着来人,但御书房外已然是火把连绵,这间房子被四皇子的手下围成了牢笼。
“父皇,拟旨吧。”
皇帝连连吐出两口血,半晌说不出话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亲儿子驾起来,明黄的已经写好的圣旨放在他身前,一只手按着他重重盖上了玉玺。
当一直渴求的东西到手,四皇子似癫似狂地大笑。
“众将听令,废太子陈肆带兵造反,意图逼宫,速速捉拿!”
舒贵妃跌坐在地,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皇帝还有自己已经吓得软了腿的儿子,恨恨握紧双手。
“报——”
“太子已至……”
噗嗤一声,一箭穿透说话的人。箭羽铿锵插入地中。
四皇子陈照瞳孔骤缩,一抬头,对上身着铠甲的陌生小将,他高呼:“给我杀!”
侧殿,燕戡撑着脸打盹。
师至枷慢条斯理煮茶。看着不像在皇宫,像在某个山头隐居。
“你不去看他最后一面?”
“不看。”
门外兵器的声音交错,有燕戡在其中帮忙开宫门,两方人马快速汇合。一见面,稍稍一激,打得不可开交。
面前推来一盏茶,燕戡接过喝了一口。
“如何?”
“又涩又苦,难喝。”
“你想不想当皇帝?”燕戡放下茶盏,认真问。
若是他想,自己这会儿出去帮忙砍几个人头,到时候也好领个功,多要点银子。
“不想。”
“那完了。大顺完了,你也别给我两年时间了,就守着斜沙城养老也不是不可以。”
师至枷:“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你又不是皇帝。”
“那又如何。”
斗嘴似的喝完茶,外面的声音小了一点点。燕戡觉得没劲得很,他起身:“还是回去陪着夫郎的好。”
“那你速战速决。”
门打开,像一个暗号似的,穿着黑甲的兵将瞬间从四面涌出。他们架上弓箭,对着门外的兵将一通射。
人倒得差不多了,再甩绳下地,直接参与其中。
他们个个身强体壮,比刚刚打斗的兵将素质好太多。路春化一见,惊恐道:“燕戡!”
太子立马跑:“舅舅!”
路春化:“快走!”
燕戡不耐地甩了甩手,一枪挑飞马背上的人。长枪一转,重重打在陈肆腿上,将人打得跪下去。
“燕将军,杀!杀完叛军朕重重有赏!”
燕戡见一脸喜色的四皇子,很是烦躁。
高兴早了。
“陛下小心!”
噗嗤一声,胸口一疼。
四皇子转头。
舒贵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刀刺进他体内。
燕戡:他就说吧。
“殿下!”
“皇儿!”
又是一声,四皇子属下替他报仇了,砍了了二皇子。
燕戡一叹。
何必呢,何必让这么多人陪着丧命。兄弟几个直接私下里比一比,戳死一个算一个。
太子看到御书房门口的一幕,先是错愕,接着是狂喜。
“燕戡,你敢杀我吗?如今父皇只剩下我一个……”
燕戡记恨着他贪了自己粮食的事儿,一棒子给他打去,人直接晕了。
他不介意一个都不剩。
而路春化。
燕戡眸光乌黑,紧握住手上随意捡来的武器。气势一沉,不顾周遭已经停下的人,径直冲着路春化冲去。
转瞬之间,已过几十招。
燕戡敛不住杀意,长枪一刺被人躲开,却又预料一般直接反手一挑,刺破人的肩膀。
他步步紧逼,刀刀割肉似的切在人的皮肉上。
不多时,面前的人只能连连后退,变成了一个提不动武器,衣服破烂的血人。
路春化如困兽,挣扎道:“燕戡!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
燕戡笑不达眼底:“是吗?”
“那我呢?”
长枪彻底穿透人的身体,却是从后背刺入。
路春化疼得颤动,偏转头。
“度、度连舟……”
度方听到熟悉的名字,瞳孔一缩,长枪重重抽出。
路春化跪倒在地,生死不知。
度方脸上溅落鲜血,高高举起长枪。
燕戡:“度方!够了。”
度方瞳孔颤动,眸中有黑雾笼罩。头上一软,暖声袭来:“好了。”
度方抬手,看着那一头沾染了血迹的白发。
瞬间褪去了气势,恢复如常。
“殿下。”
“嗯。”
至此,御书房外的鲜血弥漫,无一处可下脚。
天还黑着,不过黎明也不远了。
燕戡打了个呵欠。“我回了,剩下的你自己办。度方留给你。”
“嗯。”
燕戡匆匆回家,听见动静的护卫纷纷冒头。燕戡摆手:“行了,睡去吧。”
“主子。”阿兴走出屋子。
“给我打点水来。”
“是。”
燕戡舀水先草草冲了几遍,立马给自己涂抹澡豆子。冲干净了才坐进浴桶,双手搭在上面闭目。
守了一夜,他也累了。
有脚步声靠近。
水声轻响,肩膀上被帕子轻轻擦拭。
燕戡瘪嘴,闭着眼睛脑袋一偏靠在戚昔腹部。
“夫郎……”
戚昔撩起他的一缕发,拿在浴桶外,手拨了清水冲洗。淡红的水成粉珠一样滴落,含着腥气。
戚昔从一缕发丝,洗到手拢住燕戡全部的头发。戚昔洗得尤为细致。
燕戡昏昏欲睡,等面上感觉到帕子包裹,才站起来擦了身,打横将忙活了许久的戚昔抱起。
入了被窝,戚昔借着烛火一寸寸看燕戡的身子。
燕戡笑:“可看出什么来了?”
戚昔确认没受伤,抱住男人脖子将脑袋靠了过去。
“好了,没事。”
“为夫明日就可以陪你出去走走了。”
戚昔闭眼,鼻尖抵着燕戡脖子上跳动的脉搏处。“好。”
夜深了,再不睡就第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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