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叔什么?”陆潮继续问。
“我听徐骁说你们这学期课很多,实验也多,你累不累?”
“我小叔厨艺比我好?”
“不是……”
“你喜欢他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陆炼就会做个甜汤,他比我好?”
郁霈忘了这个人小肚鸡肠,什么都要争,无可奈何地和他解释:“你做的也好,我只是随……”
“也好?”
郁霈看他一脸我生气了哄不好了的表情,有些头疼的站起身,“我去洗澡。”
陆潮:“?”
不是,不哄他了?
陆潮憋着口气,咬着每一个字提醒他:“郁兰桡,我在生气。”
“嗯,要我哄你?”
陆潮接触到郁霈含着笑的眼,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不用,我骗你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能因为这点事儿就生气?瞧不起谁呢。”
郁霈忍着笑,“那行吧,没生气就好。”
陆潮梗着脖子,等了半天他还真不开口了,一股气七上八下憋得他头疼,磨着牙想:你最好赶紧哄我。
郁霈知道他那个一万吨重的包袱,收敛笑意弯腰拍拍他的肩膀,“记得把碗洗了啊,我先去洗澡。”
“我给你做完饭还得洗碗?”
郁霈顿了顿:“留着我洗也行。”
这是洗碗的事儿?
郁霈说完施施然走了,拿着衣服溜达着进了浴室,出来还能慢条斯理给自己泡杯茶坐在沙发上喝。
陆潮洗完碗回来,抽过他手里的杯子,居高临下看他:“好喝吗?”
“好喝。”
陆潮捏着杯子弯腰,捏起他的下颌抬起来,“你是不是装傻?”
郁霈仰头无辜地看他:“我怎么装傻了?”
陆潮盯着他看了半天,就那么对视着他忽然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郁霈搞不好真以为他没生气。
“算了。”陆潮把杯子还给他,“我去洗澡。”
郁霈喝完茶,坐在床上看了会书。
陆潮洗澡很快,带着一点温热的潮气上床,顺手把灯关了一盏。
房间里很安静,郁霈放下书,躺下来时略微往陆潮那边去了去,但他却像个正人君子似的,根本不碰他。
“陆潮。”
他没搭理,闭着眼睛活像是睡着了。
“陆潮。”郁霈又叫了一声。
他还是没搭理,连动都没动一下。
郁霈犹豫片刻,说:“我不是夸你小叔厨艺比你好,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做饭比别人都好,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陆潮扭头看他,合着这人是故意的?
“哪有人吃自己家人的醋的,要哄你你还嘴硬,包袱那么重做什么呀?”郁霈叹着气,腰上忽然一紧,“你……哎你干什么?”
“耍我是吧?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小心眼。”
-
《遇见京剧》选择录一期播一期的方式,拍摄完的第二周就正式播出。
郁霈和清河班的名字再次上了热搜,这次连秦之遇的名字也在热搜上,郁霈介绍清河班那段看哭了无数人。
京剧协会甚至连国家京剧团都转发了微博,毓祯看到小似玉的名字重新出现在视频里,感动得老泪纵横。
秦修逾也看到了微博,怔怔地望着视频里模糊的照片,捏紧了手机。
他一直觉得郁霈不可能扶起清河班,也不可能有人能救得了京剧,但他就是用摧枯拉朽的热度将京剧带回大众视野。
他从不后悔带走初粟,但看到父亲的名字被人提起,他还是免不了五味杂陈。
“哇我抢到清河班下个月演出的票了!”
“我也抢到了!我抢了三次演出了都没抢到,这次有几十万人预约我还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抢到了!”
秦修逾被人撞了下,两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连忙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
“没事。”秦修逾按灭手机,拉紧背包离去。
清河班的第四次演出在十二月初。
前三次的演出非常圆满,场场爆满座无虚席,铺天盖地的新闻稿几乎将清河班都淹没了。
因为郁霈的热度,京剧类综艺如雨后春笋,甚至有几个电视台和网站还开启了几个更为接地气的京剧选拔类节目。
节目组想请郁霈去做评委,他想都没想就拒绝,把专访让给叶崇文,自己专心练戏教徒弟。
演出三天也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每个人赶到平洲大剧院都是一身白。
郁霈忽然想起去年的除夕,陆潮在清河班门外,掌心里捧着一枚小竹灯,一晃都快一年了。
走廊里放着新鲜而喜庆的大花篮,郁霈拿起手机拍了照片,发现一个没有署名的,疑惑回头:“这是谁送的?”
肖听凑近端详几秒,“不出意外一定是送给你的。”
“谁送花篮还不写名字?”叶崇文也奇怪,“别有什么猫腻吧?”
肖听左右看了看,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也许是爱咱们玉佩老师口难开呢?又或者是什么得罪过、或者对不起玉佩老师的人,想道歉呢?”
郁霈被他的脑洞弄得无语两秒,“我看起来很容易跟人结梁子吗?”
肖听仔仔细细考虑了一会,郁霈确实不是会跟人结梁子的人。
桑敬幽幽道:“要不然问问剧场工作人员?”
“随他去吧,一个花篮不必放在心上。”郁霈收回视线,“去准备化妆。”
这两次演出郁霈都只唱第一场,其余场次都会在上场门后面陪他们。
今天要唱《红鬃烈马》其中的一折《武家坡》,叶崇文穿着戏服感慨,“真没想到我还能重登戏台。”
郁霈笑而不语。
“我本来以为裁减之后就得改行,跑去比赛也是想拼最后一把,没想到山穷水复,竟然遇见了你,你还邀请我加入清河班。我有时候都觉得跟梦一样,生怕一觉醒来觉得这都是假的。”
郁霈说:“是真的,您值得再唱十年。”
“哈哈十年我就不奢望了,每一场我都当最后一场。”叶崇文笑了笑,眼底有几分慨叹凄凉。
“我太太早就想让我改行,但我这辈子除了唱京剧也不会做别的,我也不想去做别的。”
郁霈明白,学这行的人都轴,穿上戏服就不肯脱。
“不过我唱不动了你也不能撵我走啊,让我帮你教教学生,让咱们清河班继续壮大。”
郁霈莞尔:“嗯。”
叶崇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上台。
郁霈就站在上场门后面看着他们依次上场,一陪就是几个小时。
演出直到十点结束。
郁霈穿好羽绒服准备去拿围巾时被人拍了拍胳膊,一回头发现是岑忧,“怎么了?”
“师爹来啦。”岑忧靠近他耳边低声说。
郁霈怔了怔,拿过围巾说:“你们卸完妆就早点回去,到家了记得报个平安,我先走了。”
众人一派了然,“快去吧快去吧。”
郁霈戴上帽子围巾一出门就撞上了陆潮,被他眼疾手快拉住,“跑什么?怎么一点儿也不矜持呢,就这么急着见我?”
郁霈隔着口罩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实验么?”
“做完了。”陆潮握住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上了车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操,烫死老子了。”
郁霈看他剥了皮露出橙红色的红薯肉,凑过去咬了一口,香甜软糯入口升温。
“好吃吗?”陆潮伸手替他蹭掉嘴角的一点残渣,顺手点在他唇上。
郁霈下意识舔了一下,将他的指尖一并卷湿,陆潮倏地抽回手,轻咳了一声:“注意点儿,现在不行。”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