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郁霈抵着牙尖,觉得这人再不治治就无法无天了。
他一声低笑,压软了嗓子:“潮哥,好冷啊。”说完立刻挂断电话,面无表情把手机一扔,换衣服准备直播去了。
那头的陆潮一脸呆滞,眨巴眨巴眼,傻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艹……
期末考要连续考三天,结束后就放寒假。
平城大学的寒假算长的,满打满算有接近一个半月,郁霈稍微估算了一下,他也就只能清净这一个寒假。
开学陆潮又要回来了,他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把那枚价值连城的袖扣放进戏箱里,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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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二天,也就是叶崇文介绍的演出当天。
晚会七点钟开始,郁霈开场戏,他得至少提前三个小时上妆,到会场时天还没黑,远远就看到布置隆重。
陈津小声说:“地方好大啊。”
严致玉的助理Anna领着两人去化妆间,路上不由自主多打量了两眼,心说怪不得严致玉特地交代,这个小玉佩长得确实漂亮。
人虽冷淡,却不削弱美貌,反而更吸引人。
“郁老师这是您的化妆间,需要化妆师帮您化妆吗?”
“不用,烦请您给我一壶热水和水盆。”
Anna不明所以:“热水?好的您稍等。”
陈津掏出几段老榆树皮用剪刀剪碎了,歪头看郁霈慢条斯理一步步打底色揉红,绯红眼尾艳红的唇,一笔笔勾勒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老大,我听说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女人,据说二十多岁就接手公司了,特别厉害。”
郁霈正在勒头,疼得不想说话便抬了下眼作为敷衍,伸手接过处理好的片子细致贴上,左右看了看发现手法没有退步。
因是晚会,郁霈选了一折寓意教好的《麻姑献寿》,刚换完衣服门就响了,Anna提点:“郁老师要上台了。”
郁霈轻吸了口气,缓步上台。
本以为会是音响播放伴奏,却没想到主办方居然请了一整个乐队,他只惊讶一瞬就被清脆锣鼓声拉去注意力。
京胡悠扬缠绵,但众人都有些犯嘀咕,周年晚会居然挑了个京剧做开场。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严致玉望着台上娇娆纤细的“麻姑”莲步轻移手腕微转捏起兰花手,娇俏歪头时清亮袅娜的唱腔丝丝缕缕飘出来。
小玉佩身段娇娆纤细,小嗓绵软勾人心弦,双手合十微微下拜间端庄灵巧,尤其听见“饮一杯能增富命”时有人还下意识跟着喝了口酒。
艳丽戏服下露出白色裙摆一角,行动间春色荡漾,郁霈云手回收缓缓合十绽开笑意倾身下拜,“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严致玉位置绝佳,还特地戴了副眼镜过来,看他笑眼矜持含蓄盈盈下拜,心都快揉化了,想也没想就从手上拔掉一只戒指丢到台上。
Anna魂都要掉了:“严总,那戒指上头是您上个月拍来的粉钻,一、一千多万!”
京胡声渐灭,Anna的声音也不算太小,郁霈下台前扎扎实实听见这一句,脚险些崴了。
作者有话说:
陆潮:看见没,看见没,这还不是爱我爱的要死?
第54章 孤舟抵潮(四)
“小郁老师有对象吗?”
回到化妆间。
郁霈被勒头的带子扯得太阳穴都疼, 但掌心里的那枚戒指才让他更加恍惚,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这么大方。
“陈津。”郁霈思索片刻,说:“你去和人打听打听, 今天的听众里头有一位穿着浅紫色西装的女士,问问她是何人,我想亲自向她致谢。”
陈津应声出去, 接着门就被人敲响了,Anna探头进来:“郁老师您方便吗?”
“方便,您请直说。”
Anna松了口气,没想到他还挺好说话,“我们严总是个戏迷,就是刚刚冲台上扔戒指那位, 她想见见您不知您愿不愿意?”
郁霈也没卸妆, 就那么站起身:“您请带路。”
“哎不用不用。”Anna忙撤开身子, “严总说得尊重您, 她亲自过来了。”
郁霈看向门口优雅高贵的女人, 略微颔首:“您好。”
“呀, 本人比台上更漂亮。”严致玉笑意盈盈,一摆手让Anna先走,“我聊一会儿就回去。”
郁霈:“……”
严致玉真是越看越喜欢, 先前直播看了不少,扮上还是头一回, 这腰这手这身段儿, 如果说镜头里那个是淡然的高岭之花,那么这个就是娇俏乖软惹人疼惜。
严致玉强行端出一派稳重优雅, 矜持地要了个合影, 然后开始明知故问:“对了听说小郁老师是在平成大学读书?”
这事儿不是秘密, 郁霈也没藏着掖着,记起陈津方才的唠叨里似乎有一句:严致玉的儿子也在平成大学。
他笑了笑客套:“我相信您儿子一定与您一样非常优秀。”
“嗨。”严致玉一摆手:“他呀,除了调皮就是捣蛋,从小到大那主意比他个头都高,长得一般般成绩也一般般扔人堆里巴拉半天都找不着,也不知将来能不能找到媳妇儿。”
郁霈:“……会有的。”
严致玉笑了笑:“小郁老师有对象了吗?”
“还没有。”
严致玉也没多问,笑说:“我还有事儿就不耽误你卸妆了,一会儿忙完去三楼餐厅吃了饭再走,我让Anna给你安排车。”
郁霈:“多谢。”
严致玉翩然离去,郁霈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索性没再多想,因为他头皮被扯得快裂开了。
每次卸妆拆片子拆胶布都是一场酷刑,郁霈长松了一口气,换回自己的衣服才觉得找回魂魄。
回到清河班已经快十点了,郁霈让司机在街口停车,他去买点药。
从药店出来时,余光瞥见在不远处摆摊的女人,摊位很小很旧,看着很有年头了,在雪堆旁边更显破败。
冬日深夜,街道上空荡荡的,但也不甘心这么早收摊回家。
他走过去要了一份山楂球,女人朝他笑了笑,往里头多放了一把山药豆,用手比划了半天。
郁霈没听懂,一道小心翼翼的少女嗓音从身侧冒出来:“我妈妈说这个山药豆很好吃,您尝尝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来。”
“多谢。”郁霈付款时多给了一份山药豆的钱,不由得望了灯下的女人一眼。
她穿的破旧但岑忧却干干净净,他有些动容,隔着摊位看她:“学戏对你们来说不是好选择。”
女人点点头,又比划着,“我知道,但忧忧喜欢学戏,我不要求她能回报我什么,我能养活自己和他爸爸,我想让她能跟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不是被我们拖累,造成一生的遗憾。”
郁霈看见女人眼角的泪痕,她似乎觉得失态,扭头抹了下眼角又回头和他笑:“我不是道德绑架您,是忧忧没那个福气。”
三人“说”着话,不知从哪儿跑来个醉汉,问了两遍价格见没人搭理自己便开骂,差点儿连摊位也一并踹翻。
岑忧被吓得躲到妈妈身边,醉汉挥拳相向,母女两人下意识抱在一起闭上双眼。
郁霈一把攥住他的手硬生生向后一折,脚尖猛地一扫男人瞬间躺在了雪地里,酒醒了大半,“你……你谁啊你!”
郁霈眸色冷淡,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想死就滚。”
男人脑子混沌眼前重影,虽觉得郁霈年轻瘦弱但又觉得不太好惹,连滚带爬丢下一句“有种别走”溜了。
郁霈淡淡看向岑忧母女:“你们没事吧?”
岑母摇摇头,对他比了个谢谢,然后弯腰将雪泥里的山楂打扫了扔进垃圾桶,一滴眼泪在灯光下悄然坠落。
郁霈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每一颗山楂球都能压垮她脆弱的身躯,但刚才那男人的拳头都没打碎她保护女儿的勇气。
“岑忧,你真的喜欢这一行么?”郁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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