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上。
遇到了晏云耀,准确来说,是遇到了正在行刑的晏云耀,还有哭喊着的赫皇贵妃,哦,不,现在是赫嫔了。
一百大板,板板都到肉,那动静,与祁秋年从前在广州见过的手打牛肉丸似的。
赫嫔最开始,还想以权势压人,让行刑的侍卫手下留情,做了这么多年的皇贵妃,显然是忘了,一个嫔,要如何左右陛下的旨意?
甚至想去拦着行刑,她如今都没有了这个资格,被几个侍卫压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打板子。
赫嫔吵嚷着,她要去见皇上。
可陛下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见赫嫔,赫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痛到昏死过去,然后又被打得痛醒,复又再次昏过去。
祁秋年眼神好,远远地看了一眼,晏云耀那腰部以下,几乎血肉模糊。
“啧啧啧,这回该成废人了。”
能不能站得起来都另说,不得不说,祁秋年心中一阵暗爽,特别解气。
直接杀了晏云耀,预。研拯里或许还没这么痛快。
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彻底化解他心底的怨恨。
他甚至很想像一个反派角色那般,跳到晏云耀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一句:哼,你也有今天。
赫嫔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投过来的眼神仿佛淬毒一般凶狠。
今日她的娘家没了,承袭几代的承平侯,今次落下帷幕,抄没了家产,她的家人被贬为庶人,且六代不可参加科举。
而赫家,原本就没几个人在朝堂上,如今也因为晏云耀,牵连获罪下狱。
还有他儿子之前那位皇子妃的娘家,也就是冯家,冯家今年就已经开始落末了,遭受到了文人的抨击,陛下也不再委以重任,今日更是牵扯到了科举的事情,同样也被摘了官帽。
还是陛下念在他是老臣的份上,是囚。禁在了右相府,等候发落。
可是赫嫔知道,冯良这次也没有活路了,即便是侥幸留了一条命,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成为半壁文成的首脑了。
而她的儿子,今日也成了废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侯爷,如果不是祁秋年,他们谋划了这么多年,他的儿子,应该就能在这一两年内被封为太子了,是未来的皇帝。
而她,就该是这大晋最尊贵的女人。
祁秋年如果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说一句:您实在是想多了。
上辈子,就在这个季节,老皇帝重病一场,这似乎是一个信号,之后皇位争夺战,那是愈发激烈,可是晏云耀并没有在此脱颖而出。
反而跟其他的皇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经受陛下给他们的考验。
至少,在他死之前,晏云耀是没有被封为太子的。
祁秋年被她盯得打了个哆嗦,小声与晏云澈咬耳朵,“她不会做什么吧?”
毕竟是曾经的宫斗赢家,心思计谋都不可小觑。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真要到了穷途末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还真说不准。
晏云澈看了那赫嫔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速度快到都没让祁秋年发现他那一瞬间的变化。
“无碍,一位遭受陛下厌弃妃嫔,又没有了母家的支撑,掀不起波澜了。”
祁秋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出了宫。
晏云澈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祁秋年自然蹭了个马车。
京城里看着还没什么问题,但其实已经乱成一团了。
比起他们早上进京时的那种平和安宁,此刻百姓的脚步明显都略显匆忙,走在街上,头都不敢抬。
显然,战止戈带兵抄家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随之而来的,那必然是晏云耀的一系列的罪证。
从前温文尔雅,以贤德著称的三皇子,原来在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可恶的事情。
他们在心里唾骂,甚至也想去三皇子府的门口丢臭鸡蛋。
可是,他们毕竟是平民,不敢太过于激烈。
此刻几乎是人人自危。
至于老皇帝对晏云耀的判罚,百姓心中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普通家族里,家中出了一个逆子,最大的惩罚,不过也就是将逆子除族,很少有人做得到真的大义灭亲。
而晏云耀被关进皇陵,在百姓眼里,也跟除族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毕竟,这样的皇子,以后是做不了皇帝的了。
“希望今年能过一个好年。”祁秋年云里雾里的,发出一声感慨。
晏云澈却能理解他的意思,“最近莫要去动晏云耀。”
祁秋年会心一笑,“当然,我不会这么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他。”
风口浪尖呢,晏云耀突然暴毙,也不是那么的合适。
晏云澈见他有分寸,也不多说了。
马车刚到门口。
祁秋年又问:“跟我回侯府,还是你回极乐苑?晚上叫上承安一起聚一聚?”
晏云澈还没回答,就听见一声幽怨的喵叫声。
祁秋年身子一僵,一只圆滚滚的大白猫就冲进了马车,跳上了他的怀抱。
可把煤球给委屈坏了,这么久都见不到铲屎官。
煤球被喂养了不少的异能,一直都比其他的猫咪更聪明一些,心思也就更敏感一些。
这么长时间都见不到铲屎官,虽然其他的两脚兽也对他很好,会给他梳毛,陪他玩,但是他们都不是他的铲屎官啊。
外头追出来的丫鬟,也松了一口气,“小侯爷,是奴婢不好,没能看住小主子。”
是了,祁秋年一直说煤球是他儿子,现在整个侯府,都称呼煤球为小主子了。
“没事,你去忙吧,煤球交给我就是。”
丫鬟退下了。
祁秋年也一阵心虚,呼噜着煤球浓密的毛发,“你爸爸我是去办正事去了,没有不要你,你都多大一只猫了,儿子都俩了,怎么还跟小猫咪似的,这么爱撒娇?”
煤球:“喵呜喵呜~”
声音特别委屈。
祁秋年又只能抱着煤球继续哄。
哄到煤球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像是吞了个摩托车似的,才算是哄好了。
晏云澈围观得有趣。
从前煤球见他,总会来蹭蹭他,但今天煤球仿佛就没见到他一般,眼里只有祁秋年这一个铲屎官。
“煤球。”晏云澈主动伸出了自己友好的双手。
煤球愣了愣,然后小鼻子嗅了嗅晏云澈身上的味道,这才勉为其难地,从祁秋年身上,跳到了晏云澈的身上。
得了,这下晏云澈都不用回答祁秋年刚才的问题,这情况,只能跟着祁秋年一同回侯府了。
两人抱着猫,进了侯府,一路有说有笑,可当他们到了主院,又被吓了一跳。
苏寻安带着妻女,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
“寻安,你这是做什么?”祁秋年快步走了过去,“快快起来,还有弟妹,你怎么也跟着寻安一起,赶紧起来,莫要跪了。”
苏寻安这次却没有听祁秋年的话。
夫妻二人,抱着孩子,结结实实地给祁秋年磕了三个响头。
祁秋年原本想躲开的,同龄人啊,又是朋友,给他磕头,他都觉得自己要折寿。
可是他躲开的动作,却被晏云澈给拉住了。
晏云澈给了他一个眼神,祁秋年叹息着,受了苏寻安夫妻二人的大礼。
他知道,他如果不受这个大礼,苏寻安夫妻二人,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了。
如今,苏寻安的大仇得报,他举人的功名也还给了他,脸上的疤痕也淡了下去,此后就能重新参加科举了。
在苏寻安心里,如果不是祁秋年,他的妻子,大概就死在了去年的冬日,如果不是祁秋年,他的仇,他的冤屈,可能这辈子都很难报了。
“快起来吧,此事过后,好好过日子,认真读书,考科举,我相信寻安的本事,日后定然能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苏寻安一向沉稳,今日却也流露出了几分年轻人的爽朗与笑意。
“祁兄,谢字说多了,那就成虚的了,但我苏寻安起誓,此生绝不违背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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