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下来便是四平八稳的宫宴,御膳房重新送了餐食。
祁秋年注意到,晏云澈没再动一口桌上的肉食,只简单吃了几口点心水果。
也是难为晏云澈了。
宴会到后半段,老皇帝又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的这些个儿子都已经长大了,也该独当一面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又开始琢磨了,揣摩圣意呀,还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祁秋年是知晓一点情况的,但同样也不太明白,老皇帝为什么会在今天这个场合突然间提起?
而且也仅仅只是提了一句,并没有说后续的打算。
祁秋年没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还真是伴君如伴虎,要揣测一头老虎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可真是,唉,祁秋年叹息的。
【要是有读心术就好了。】
不远处的晏云澈,听着满朝文武吵吵闹闹的心声,很敏锐地捕捉到了祁秋年说要是有读心术就好了这句话。
心里有点很微妙的感觉。
这读心术,也伴随了他二十年了,他也不知道佛祖会不会有一天就收回了他的能力。
但读心术确实为他的生活成长,带来了许多的便利;可是同样,也给他带来了枷锁。
一个人,无论是好是坏,内心的正面心声和邪恶心声,都会一字不落地送入他的耳朵。
让他见识这个世界的人生百态。
小时候,他对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厌恶,一个表面温和的人,笑嘻嘻地与你把酒言欢,心里却是在想要如何弄死你。
这样的心声,他听得太多了,晏云耀就是一个例子。
宴会散场,从今日起,佛子就成了大晋的七皇子殿下。
皇子府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晏云澈如今还是会暂时居住在极乐苑。
祁秋年不知道的是,暂居极乐苑,是晏云澈自己的意思。
一来,是方便某人大半夜的可能会来翻墙。
二来,便是极乐院清净。
极乐院毕竟也算是佛门圣地了,与皇子府不同,若他搬进了皇子府,免不了要与那些大臣们接触。
要同那些大臣们虚与委蛇。
晏云澈最烦这种’人情往来‘的关系。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一点晏云澈和祁秋年是一样的想法。
都是不愿意与那些朝臣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他毕竟也已经有二十多岁了,如果搬入了皇子府,陛下说不准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赐两个暖床的宫女。
其中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尽管他并不会接受,但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有可能让心思敏感的祁秋年心里有疙瘩。
他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简而言之,住在极乐院里,可以免除许许多多的麻烦。
这个时候,他也庆幸,陛下有意将皇子们都安排到外地去。
只要到了外地,眼前可能遇到的那些情况,暂时也能迎刃而解了。
祁秋年不知道晏云澈心里的弯弯绕绕。
到了门口,他热情地邀请晏云澈,跟他一起去侯府坐坐,他礼物还没送出去呢。
晏承安毕竟年纪小,今天是一路奔波,太累了,哈欠连天的,又泪眼婆娑的,瞧着还挺可怜。
祁秋年笑着rua了他一把,“困了就先回家睡觉,明日再过来玩。”
晏承安困得恍恍惚惚地点头,“兄长,那承安明日再将给你准备的还俗礼物送过来。”
晏云澈点点头,“回去好生休息。”
毕竟还是个长身体的年纪呢。
进了祁秋年的侯府,又再往祁秋年的小院走。
往常他们也一同走过这风雨连廊,可今日,祁秋年却觉得走过这一路的心境,有那么一丢丢的微妙。
他旁边的不再是佛子,他和他一样,已经是个俗人了。
这月黑风高的,那是不是?嗯……
祁秋年正在发散思维,便听见了耳边很轻的一声,“多谢。”
祁秋年回过神,稍微愣了一下,“你是说今天开戒仪式上那两道菜?”
晏云澈颔首。
祁秋年带着笑意,“不想吃肉,那就不吃,其实我不太明白这仪式的意义是什么,但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外人一个交代罢了,当然也要更舒心一些才好。”
晏云澈抿唇,无论如何,今天的开戒仪式,还是要感谢祁秋年的。
否则他就只能吃御膳房的御厨准备的食物了,估摸着,现在正吐着呢吧。
祁秋年也不想在这种小事情上谢来谢去的。
他把晏云澈拉回自己的房间,“话说,你现在可以喝酒了吧?今天那杯气泡酒感觉怎么样?”
晏云澈想了想,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尚可。”
到底是第一次接触酒精,确实有点儿不习惯,但想来,应该是比浊酒要好得多。
祁秋年原本想邀请晏云澈陪他喝几杯来着,这件事情他已经期盼了好久好久了。
可是如今看来,晏云澈连口味十分清淡,酒精浓度也低的气泡酒,都只评论了尚可两个字,恐怕短时间内,也没法喝其他的酒。
于是,这喝酒的事情暂且作罢,他们还有的是时间呢。
祁秋年转身回了内屋,捧出一个十分精美的礼盒。
“先前就说了,等你还俗,要送你几套衣裳的,我做了一套我家乡会在正式场合穿的正装,还有几套你日常出门能穿的。”
日常能穿的这些衣服,都是在大家的服装形制上略微做了一点改动,穿着会舒服一些。
祁秋年也不在乎什么礼不礼节的问题,直接将衣服拿出来挂好摊开。
“看着还喜欢吗?”
晏云澈眉梢含笑,“年年送的,自然是喜欢的。”
祁秋年耳根子一热,最后才把那一套西装给拿了出来。
“这个才是我想要送给你的,可以穿给我看看吗?”
祁秋年眼神中全是期待。
衬衫西服西裤,祁秋年都已经提前熨烫得十分平整了。
还有那啥内裤,祁秋年先前也偷摸着红着耳根子,偷偷洗过一回了。
毕竟是贴着隐私部位穿的,还是要讲究干净卫生才行。
晏云澈看着这套黑白配色的正装,似乎有点不太能理解祁秋年心里的那种悸动与期待。
不过祁秋年想看,穿上让他看一看,似乎也无妨,不过是衣裳罢了,也不是衣不蔽体的形制。
于是,他便拿上这套正装去了屏风后面。
祁秋年在外头坐立难安。
这画面,有点儿像是未婚夫妇,丈夫在外头等妻子试穿婚纱的错觉,会一眼惊艳吗?
他又拿了一瓶红酒出来,晏云澈不能陪他喝,他还不能自己喝两杯吗?
一想到晏云澈可以穿西装站在他面前,他顿时就口干舌燥的。
而屏风内的晏云澈,起初还能大致明白,这衬衫,马甲,外套,以及裤子的穿戴方式,无非是扣扣子罢了。
可是还有几根像皮圈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也是穿衣服的一个环节?
还有那几条轻薄的,前方带着一个兜兜的小裤衩子。
他握在手里,烫在心里。
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进退维谷,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换衣服来着,怎么突然间感觉有点臊得慌呢?
最终,晏云澈还是穿上了这一套正装,只不过那几条皮圈一样的东西,他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佩戴。
于是便这么走了出去。
刚走出屏风,就听见两声巨大的响动。
一声是祁秋年咕嘟咽口水的声音。
晏云澈笑他,这也太夸张了。
另外一声,是祁秋年心底的尖叫。
【啊啊啊 啊啊啊啊!!!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还要更炸裂,这大长腿,这禁欲感,哥哥正。面。上。我。】
晏云澈:“……”还是那么不着调。
他略微有点不自在,皮鞋踩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踢踏,踢踏,像是直接踩进了祁秋年的心里。
祁秋年又是一阵口干舌燥,一口干了杯中的红酒,甚至都略微有点不敢直视晏云澈了,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吓到人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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